1、乔·博恩瑟,奥斯卡·伊萨克,凯瑟琳·基纳,阿尔弗雷德·莫里纳,薇诺娜·瑞德,特里·金尼 主演的电影《黑色乌托邦》来自哪个地区?
爱奇艺网友:电视剧《黑色乌托邦》来自于美国地区。
2、《黑色乌托邦》是什么时候上映/什么时候开播的?
本片于2015年在美国上映,《黑色乌托邦》上映后赢得众多观众的喜爱,网友总评分高达7520分,《黑色乌托邦》具体上映细节以及票房可以去百度百科查一查。
3、电视剧《黑色乌托邦》值得观看吗?
《黑色乌托邦》总评分7520。月点击量2次,是值得一看的欧美剧。
4、《黑色乌托邦》都有哪些演员,什么时候上映的?
答:《黑色乌托邦》是2015-08-16(美国)上映的欧美剧,由影星乔·博恩瑟,奥斯卡·伊萨克,凯瑟琳·基纳,阿尔弗雷德·莫里纳,薇诺娜·瑞德,特里·金尼主演。由导演保罗·哈吉斯携幕后团队制作。
5、《黑色乌托邦》讲述的是什么故事?
答:欧美剧电视剧《黑色乌托邦》是著名演员乔·博 代表作,《黑色乌托邦》免费全集2015年在美国隆重上映,希望你能喜欢黑色乌托邦电视剧,黑色乌托邦剧情:本剧根据Lisa Belkin的纪实小说改编
这个故事是根据纪实小说改编,讲述了一座小城低收入聚集房的建设的整个过程, 以及这位年轻的市长起伏而短暂的政治生涯。
从法院下达指令,到市政府接受,到搭建,再到整个社区被接受,很多事情真的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种族的偏见,个人的私利以及种种,会让这个看上去很正确的事情面临重重困难。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感到疑惑,愤怒以及无奈。
我很喜欢剧中mary这个角色,她最开始也是很愤怒,去到议会抗议并被Nick丢了出去,后来Nick未能连任,下一届的市长也没有阻止房屋的建设,以及她看到后面的其他候选人,为了拉选票,进行一些无意义的抗议。Mary迷惑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最开始的反对是否有意义,怀疑自己的愤怒与抗议被政客们利用。直到housing的人找到她,说需要她帮助完善新的社区,帮助新的居民融入社区。她开始走访,开始了解这些低收入家庭,开始抛去偏见站在他们的角度看问题。直到后面项目结束也一直与他们关系融洽。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你会看到,她并没有被周围的舆论暴力所左右,而是时刻在思考,拍着良心思考。
而至于我们的主人公Nick,他让我看到了政治作为致命的毒药,可以将一个人毁灭到什么地步。他本是年轻有为意气风发,可在被人当棋子的时候歪打正着当上了市长。前半部其实算是顺利,即便民众一直抗议,法院一直施压,议员们也不配合投票,他毕竟还是市长,他在职期间还没有头脑混乱。直到他输掉了竞选。之后你看到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为了进入游戏,不择手段,因放弃了竞选市长而一直后悔,不停地食言,在新市长的利用下一次又一次的做出错误的选择,直到最后背叛他最好的朋友vinni。他像一直没头苍蝇,到处乱转,哪儿有缝就想往哪儿钻,直到最后失去理智,神志不清,神志不清到一个冲动就杀了自己。
还有一个细节,就是接近尾声的时候冒出来的调查事件,那个时候Nick已经接近崩溃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声誉因为自己的反复无常而受损,所以当调查新闻出来,他再也没有办法做到坦坦荡荡不去理会,他像个炸毛的公鸡,到处喊叫。他没办法冷静,冷静下来就会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火上浇油,将他的政治生涯全部毁掉。
其实Nick可以退出政坛,去教书,去当律师。可是因为他太年轻,心高气傲,又尝过在政治舞台中心的甜味,于是他不甘心,最后的他就像输掉了全部身家的赌徒,还要执意赖在赌桌上不走,祈祷着下一秒钟幸运就会降临。可怜又可悲。
这部迷你剧的英文名叫做Show Me a Hero,副标题是:How does a politican know he's doing the right thing?We make him pay.(一个政客如何知道自己是否在做正确的事?我们让他付出代价.)
1.当选市长
这部剧是以男主角Nick Wasicsko的角度进行叙事的,连任6届的前市长要参加换届选举,找到小白Nick Wasicsko作为他的竞选对手,因为觉得他并没有什么希望可以选上,但是比较戏剧性的是,这个年轻的Nick 因为在公屋计划上支持白人市民,反对政府建廉价房,而获得了大多数市民的支持,从而当选了市长,他站在了大多数的立场上,可以说是非常幸运。
2.公屋风云
在当选市长后,他履行了当选前的承诺,为公屋计划起诉政府,反对为黑人建造廉价房,因为黑人入住后会给中产阶级白人社区带来毒品,治安,贫富分化等等问题。但是上诉失败了,政府坚持要造廉价房,如果杨克斯市与美国政府对抗,就会面临巨额罚款,市政破产,政客入狱等问题。在这样的压力下,Nick调转枪头,从反对建造公屋的白人斗士,变成了支持建造公屋的“弱势群体拥护者”。经过几番投票选举,最终公屋计划通过,廉价房开始建造,保全了杨克斯政府的利益,保全了美国政府的利益,同时维护了黑人的利益,但是白人市民对Nick非常不满,朝他脸上吐口水。
在整个公屋起诉,投票过程中,Nick始终站在政府一边,当然如果他不这样做,杨克斯市确实会面临破产,破产后依然要建造公屋,Nick看到了这点,所以选择放弃与政府斗争,站在“黑人”那边建造廉价房。但其实他所做的一切,都与“黑人”无关,只与他自身的政治前途有关,因为他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黑人,并不关心他们的疾苦,他只想住在山顶上,站在政治巅峰上。
3.英雄奖章
两年换届选举后,Nick落选,因为白人觉得他并没有为他们争取利益,此时美国政府却为他提名了“最具勇气奖”,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英雄”,这是国家让他成为“英雄”,但实际上他从来都不是。提名后他重新获得了勇气要去参选,但是别人告诉他老百姓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的脸,他去竞选市长不会成功,于是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转而去竞选议员,美其名曰自己是“放弃了竞选市长”,才会让新一任市长当选,但事实是,他即便是参选议员,也只是险胜,他在白人市民心中并不是什么英雄。
当议员过程中他发现自己过于年轻,根本斗不过资格老的政客,别人也并没有把他当回事,于是他又和他的好友抢饭碗要去竞选法官,这整个过程中,他都表现的很懦弱。
4.幻想破灭
在竞选法官的过程中,因为害怕自己票数不够,Nick去找已经住进廉价房的黑人,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当市长期间为“黑人谋求利益”,他们才有廉价房住,这些既得利益的黑人,应该会记得他,把他当成英雄,可实际上,大多数黑人并不认识他,因为从故事开始到现在,这是Nick第一次真正与黑人老百姓接触,别人不会感激他是情理之中。
在所有一切政治努力都失败之后,Nick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于是来到父亲墓前,饮弹自尽,其实自杀也并没有让他成为英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出于他为了掩盖自己政治上无能而生出来的幻想。
How does a politican know he's doing the right thing?We make him pay.
(一个政客如何知道自己是否在做正确的事?我们让他付出代价.)
Who Made the Hero ?The Goverment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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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部电视剧的导向性上,我觉得导演还是有点纠结,虽然是历史题材改编,他依然觉得这个悲剧英雄是带有“英雄”性质的。如果换成伊斯特伍德来导,会更干脆,所以类似探讨英雄与政府题材来说,这部电视剧在思考的深度上是不如《美国狙击手》的。
“Show me a hero, and I’ll write you a tragedy (给我一个英雄,还你一出悲剧)” --- F. Scott Fitzgerald
HBO现在的出品基本是质量的最高保证了。这次3晚6集的迷你剧Show Me a Hero,请出当年也是在HBO制作了大名鼎鼎的The Wire的制作人David Simon,由沉默了一段时间的Paul Haggis执导 (2004年奥斯卡最佳影片Crash的导演及编剧,2005年最佳影片Million Dollar Baby的编剧,以及在我看来007史上最好的一部Casino Royale的编剧),配上日渐得到认可的超级演技派Oscar Isaac主演(曾经出演过Inside Llewyn Davis/A Most Violent Year/Ex Machina,都是上佳的作品)。可以说看到这个阵容之后,我就已经知道这部剧质量必定很高。
主线故事跨越80和90年代,讲述由Oscar Isaac主演的政界新星Nick Wasicsko的故事,以及他在任时成功推动的低收入住宅政策给社区带来的影响。副线故事穿插着社会上受到这个政策影响的不同阶级的人的故事,包括长期生活在黑人贫困住宅区的Doreen,Norma,Billie,Carman,以及住在白人区极其反对低收入住宅政策的Mary Dorman。
很难说这种主要围绕着政治斗争的剧本是否适合Paul Haggis,但是由于涉及到种族主义以及多线故事穿插,6集下来或多或少可以看到当年Crash的影子(当然编剧可能并无意为之)。整个剧的推进十分缓慢,甚至可以说我现在刚看完最后两集,前面四集的副线剧情已经忘不少了。
但是主线剧情因为Oscar Isaac恰到好处的表演令人印象深刻。实际上整个剧情很简单明了,政治新星的升起,突破重重阻难通过政策,因为选民的不理解而无奈下台,试图东山再起,却因为政界的黑暗迫害无奈自杀。这么简单明了的剧情,却在每一个环节都联系上了Show me a hero的主题。但是就像影评开始本剧题目的出处一样,在每一步展示出英雄的一面,必然的结局就是在每一步还你一出悲剧。
导演反复把Wasicsko在墓地自尽前的挣扎片段放在每晚的放映之中。我很庆幸没有提前去查到底Wasicsko的最终命运如何,因为剧终他突如其来但又可以预测的自杀实在是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到底Wasicsko的悲剧是什么?是他意想不到地成为了美国最年轻的市长?是他一开始并没有真正发自内心支持政策,但迫于无奈只能违反民意支持通过?是他得罪了民意无法连任,因而感到万分空虚与失落?是他在极度空虚失落的时候,被一纸提名重燃热情,决定重回政界?是他无法对抗政界的黑暗,最后只能饮恨自杀?
其实都不是。Wasicsko最大的悲剧,仅仅是他希望他对社区的贡献,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能够被历史铭记。在最后一晚的放映里,有两幕真的让我印象深刻。
一是他冒雨参加抽签大会。西装笔挺的他在低收入人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而随着抽签深入,他坐下来鼓掌的原因也越发明显。他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到底哪些人能幸运地抽到廉价住房,或许他也会关心吧?但是他真正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身边的人能发现他就是那个把廉价房带到现实的人。他无非就是希望旁边的人跟他说一声谢谢,哪怕仅仅是一声谢谢,也可能在最后帮他渡过心理的难关。但是悲剧注定了他只能低头离场,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年的市长。
二是他去低收入房挨家挨户敲门问情况,希望确认一下自己当初虽然被选民唾弃但为了低收入人群而作出的努力是值得的。最后却被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 “I could ask you the same thing”。
实际上,我感觉本剧想讨论的东西有很多很多,真的无法一一讨论。Mary Dorman虽然一开始是剧中最反对低收入房屋政策的,最后却成为为了让低收入人群融入社区而最努力的人;Doreen虽然在中段误入歧途沾上毒瘾,但是在家人以及命运的帮助下还是能走出来好好生活;Norma是全剧中看起来最淡定自若的人,却在全剧最后不肯在充斥着白人的餐馆就餐;Billie一路无法为自己好好打算,最后也只能为自己前面的无知付出代价;至于Carman,当她靠着不断的努力,终于住进漂亮的新屋,拿出那套封存已久的餐具时,大概是全剧最让人开心满意的时刻吧?只能说,每个人一步一步走来,真的都不容易。
这个也可能就是本剧想讨论的其中一个主题吧?大概就是,高高在上尔虞我诈的政界人物,虽然有Wasicsko这种志向远大的人希望光明磊落地为社会做点贡献,多数还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真正能一点一点改变社会的,恐怕只有社会底层一步一步走来的人了。
Show me a hero, and I’ll write you a tragedy.
(以下的内容与其说是影评,不如说是看完本片后的笔记。)
代议制政府:“地方”与“中央”
Leonard Sand法官:正义无关乎民望。(Justice is not about popularity.)
Nick Wasicsko:没错,确实无关。但政治就是关乎民望。(No, it’s not. But politics is.)
对于一个联邦制民主国家,有一个潜藏数百年却又不时显现、甚至触发全国性危机的问题,那就是地方政府该听谁的?从美国建国至内战前与奴隶制问题纠葛在一起的州权问题,到内战后围绕第十四修正案“平等保护条款”所发生的一系列宪法案件,政治家们一直纠结于如何平衡地方与中央利益的问题。
本剧以司法部/NAACP对扬克斯市政府的胜诉为开端,直接向地方政客摆出了问题:服从联邦法院的裁决吗?如果服从,则将违背本地民意——扬克斯市80%居民为白人,而那200套公屋的住户,绝大部分都将分配给黑人/拉丁裔;在选举年作出违背民意的事情,结局不言而喻——准备服从的市长Angelo Martinelli和其他持支持态度的市议员基本被选民赶下台,而那些打着“抗争到底”旗号的政客(包括本剧的主人公Nick Wasicsko)纷纷上台。然而不服从呢?等待着这些政客的是毫无胜算希望的上诉,以及联邦法院对市政府严苛的罚款,仅仅22天就足以把扬克斯市政府罚到破产。
手中握有选票的选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掌控一切(至少是本地的一切)。在公屋议案的听证会上,一位愤怒的居民向议员们发出了威胁:我们会搞清楚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我想你们会后悔当初步入政坛的,好好享受剩下两年任期吧!(第二集)可是,他们不能阻止联邦法院强制修建公屋的判决、不能阻止联邦的罚款、不能阻止工地施工、不能阻止居民入住……在中央政府面前,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控制不了,所以从Martinelli、Nick到死硬反对公屋的Hank Spallone,一个个高喊口号、引得民众欢呼的政客登上市长宝座,但在现实的财政压力面前,又都纷纷背弃选举承诺,偷偷选择服从。
对于熟悉《火线》的人来说,这样的结局似曾相识——尽管是以相反的方式。
公地悲剧
Mary Dorman: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也觉得这个判决是错的?至少让大家知道你的态度。
Nick Wasicsko:因为一个领袖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一个领袖应该领导人民,这正是我现在做的。
说到这里,其实政客们倒还是有些“良知”的,因为他们还算有些责任感——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将导致市政府破产,还是选择向中央妥协;然而,市民们可不会关心市政府是否会破产,他们只关心公屋会不会影响当地治安、影响自己房产的价格。讽刺的是,当市政府为了迁就选民意见而承受严苛罚款、财政濒临崩溃之际,市民们却又会抱怨政府的服务不到位:
在市议会否决了公屋实施方案、联邦法院正式实施罚款后,为了尽力维持政府日常运作及关键的公共服务,市政府不得不关闭了图书馆。记者采访到一位群众:市长在公屋问题上不听群众意见已经很让我们恼火了,如今他还要关掉我们的图书馆?在办公室看到这番采访的Nick不禁怒火中烧:你威胁要裁减600个公务员,他们连眼都不眨;你说市政府快要破产了,鬼才理你;等你说要关图书馆和老年中心了?呵呵。(第三集)
这位接受采访的市民该扪心自问,导致市政府被罚款罚到快破产的,又是谁呢?普通民众这种“not in my backyard”的心态,导致了公地悲剧发生。人人只想自己的好处,却从不关心整体公共利益;人人只觉得自己的权益天经地义,却忘记了自己在共同体中所应承担的责任。州政府派来的紧急财政专员、州务卿Gail Shaffer在宣布裁员紧缩计划时,顺带对政客及普通选民们一番“说教”(第三集):
你们要对自己、以及自己城市的未来负责,以理性的方式向把你们带到这番境地的、也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四名议员表达担忧。如果市议会依旧不停止藐视法庭的行为,那么公共服务将必然停止。你打911,警察不会接;你家着火了,消防员也不会来;垃圾满街都是,也不会有人来清理;老年中心会停运、你家也很快就没有自来水了。问题是,你们能理性地接受这些后果吗?这些后果正是源于市议会拒绝执行法院的判决。
恐惧的政治
莫把选票错当成爱。
(You can’t confuse votes with love.)
——Vinni Restiano
Simon在几次访谈里都提到了一个问题:当今的政治是由恐惧所驱动的。不同的团体基于不同类型的恐惧而提出各自的agenda,他们不想要让这个世界更好,而只是想要排斥那些他们所恐惧的人与事物。为什么扬克斯的一些居民要激烈反对公屋计划?因为他们觉得那些传统高层公屋乃是藏污纳垢之地,犯罪率高企,充斥着强奸谋杀、盗窃抢劫、毒品交易,一旦把这些居住于此的黑人/拉丁裔居民引入白人所居住的地区,就会把这些糟糕的东西都带过来。用反公屋计划的民间领袖之一Mary Dorman的说法:“这些人,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想要的不是我们想要的。”(第二集)。
这种恐惧的理由是否合理,随后再谈。这种恐惧会达到什么程度?剧中已经充分的展示了:每次市议会开会讨论公屋议案时议会内外的那些高喊口号、破口大骂的群众,疯狂围攻Nick与妻子汽车的暴徒、邮寄子弹人身威胁。恐惧的威力如此巨大,以至于一旦可以被控制、利用,某些人就可以获得巨大利益:反公屋的议员Spallone用耸人听闻的话语、精心挑选的图片,营造、强化群众对公屋计划的恐惧与厌恶,火上浇油的同时,也把这些怒火变成自己的政治资本。甚至是Nick自己,当初也正是利用了普通群众对公屋计划的恐惧、把自己塑造成反公屋斗士,才当选市长。
群众被恐惧驱使,政客也是如此。第二、三两集,市议会内外围绕着是否批准公屋议案的斗争达到最激烈阶段,Chema和Longo两个议员摇摆不定,虽然他们明知抵抗中央命令毫无前途,但他们同样害怕自己会被选下台、被选民指着鼻子痛骂。讽刺的是,要让他们克服自己的恐惧、做出正确选择,也需要依靠恐惧:在第一集,时任市长Martinelli企图要求各个议员与他联署议案批准公屋计划,有人害怕被选民指责,不敢联署;Vinni Restiano(Nick早期的政治盟友)便施加恐吓:如果你不联署,到时我们就给你的选区多安置几间公屋。
如果说民众的恐惧多少还建立一些抽象的意识形态、种族理论基础之上,那政客的恐惧,纯粹是基于现实的名与利。Nick初登市长宝座时,盟友Vinni却第一次品尝了落选的滋味。离开政坛的Vinni只能在照相馆打工,更让她失落的是,再也没有人打电话求她办事、再也没有记者找她采访;她的生命仿佛缺少了一大块。在政坛呼风唤雨的感觉“让人上瘾”。Vinni在野时向Nick袒露的这些心声,却在数年后预示了Nick自己的悲剧。
说到基于恐惧的政治运动,近半个世纪以来最为成功的,其实就是伊斯兰极端主义和美国的新保守主义。几年前纪录片导演Adam Curtis拍摄的《噩梦的力量》对此作了一段经典阐述:“在过去,政治家向我们保证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他们的道路各不相同,但都建立在对未来的乐观态度之上。这些梦想一一失败,今日的人们已经对意识形态失去了信念。政治家渐渐变成了仅仅是公共生活的管理者。但现在他们发现了恢复昔日权力与权威的新角色。政治家不再提供梦想,他们现在向我们保证:让我们远离噩梦。”——从本剧中,我们依稀能看到包裹在“远离噩梦”之下的一个个政治野心。
住房规划:技术与政治
我们准备要建这些房子了。法官和议会投票的结果都印证了这点。但我想问,你们真的希望这个公屋项目成功吗?
——Oscar Newman
联邦法院强推的这个公屋项目,由一位叫Oscar Newman的住房规划专家设计。这位专家有着宏伟的目标,接手这个项目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理论,而这个理论将会对公屋建设思想带来革命性的变化。
1996年,联邦政府的住房与城市发展部(Department of Housing and Urban Development,也就是剧中经常提及的HUD)出版了一本小册子“Creating Defensible Space”(http://www.huduser.org/publications/pdf/def.pdf),作者就是Oscar Newman。在看完本剧后我也稍微浏览了一下这本小册子,发现册子中所包含的部分内容,正是剧中Newman理论的阐述。
Nick带着议会通过议案的“好消息”向法官报道,希望和Sand法官“讲数”。Sand法官同意做出让步,把规划建设公屋的区域从8个减少至7个,其中Gramercy将额外承担多出的那24套公屋。本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Newman坚决反对。理由有三:
1、Gramercy由于吸纳了原本其他地区规划的公屋,住房密度太高,而Newman根据历史数据研究指出,单位区域内住户数量会与犯罪数量成正比。正好,在“Creating Defensible Space”中的图表1-17以多元回归的相关系数间接地给出了证据(第三项,尽管相关系数并不高)
2、由于小区规划的住房数大增,需要额外修建内部的道路交通系统,这超出了HUD划拨给扬克斯的预算经费。一个社区有24间房和48间房有区别吗?对于Newman来说当然是不同的,他甚至早已画好了不同数量住房所应规划的不同形态(该书中的图4-9、4-9)
3、最富有争议的一个理由:市政府希望仅有少数几个公屋社区点,彼此相距很远,且每个社区点集中大量公屋;而Newman则希望规划的公屋社区群多而临近,每个小区仅有少量住房。这么做的理由是可以让公屋社区呈现网状地融入城市邻里中,并且不会与其他中产阶级社区相隔离,于是这些公屋社区就会与周围中产社区频繁接触、受到影响、渐渐被同化。这是一个隐含着福柯式治理术的概念:“the more the middle-class neighbor is going to exert their values and control.”
(Newman在辩论中的台词居然原封不动地出自“Creating Defensible Space”第87页)
Newman的这个计划与传统公屋计划最大的区别就是:传统的公屋乃是十余层的高层住宅楼(highrise),而Newman却要求修建联排别墅(townhouse)式的公屋。Newman这么做并非是好大喜功,也并不是因为觉得样子好看,而是有着非常现实的社会治理考虑——传统高层住宅式公屋有着太多内部公共空间(interior public space),这些公共空间虽为“公共”,却又是治安机构难以管控的区域,因而成为了“无人地带”,容易滋生犯罪。相反,联排别墅将这些内部空间彻底私人化,自家的前园后院都是受住户所控制的,犯罪分子不会有藏身之处。数年后在“Creating Defensible Space”中,Newman将这一观点以两种图示加以说明(该书中图1-9、1-11)。Newman还以数据揭示出“内部公共空间”、楼层高低与犯罪率的关系(该书图1-7)。
如果我们接受“Creating Defensible Space”这本书中所展示的证据,那么这一系列公屋项目的结果是相当不错的,没有导致反对者所想象的犯罪率高发、社区不安全的结果,相反,原本居住在犯罪率高发地区的居民,迅速地改善了自身的生活方式,也与周围其他社区相处良好。在1999年一篇对扬克斯公屋计划的后续研究论文亦显示,这7处公屋地区的白人居民在多项情绪指标上与其他地区的居民对本地社区态度并无多大区别,有些甚至更好(De Souza Briggs,Darden & Aidala,1999)。
这一结果,多少反驳了Spallone等人“公屋一定会失败”、“公屋带来犯罪活动”的说法。但是,这罕见的例外亦表明,决定一项公共政策、政治运动成功与否的,很大程度上不是抽象的理论优劣,而是具体的实施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第一集开场那沉闷的市议会会议上,小秘书Kathy向新秘书Nay(Nick Wasicsko未来的妻子)讲出了地方政治的现实:在扬克斯,你是哪个党的并不重要;只要你控制了市议会,你就控制了一切。有时你会发现,同一个党的,往往才是大的敌人:原市长Martinelli,共和党;他的副市长Oxman,民主党;他的敌人Longo,共和党;他的其中两个议会盟友Nick和Vinni,民主党。第五集众人于酒吧买醉,民主党人Nick与Vinni痛骂民主党市长Zaleski,而一旁的共和党领袖John Spencer却劝他们消消气……
如果说政客这奇特的敌我关系只是因为政客个人机会主义的特性,那么在那些反对公屋的群众团体中,我们才真正发现了政治上敌我区分的复杂性。当毛主席讲出了“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时,许多人仅仅想到抛弃中立的虚假态度,做好斗争准备,却忽视了,我们究竟是基于何种理由成为敌人(朋友)?Mary Dorman,这位曾经的反公屋运动的中坚分子在本剧发生的巨大转变,说明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划分敌我是因为我们彼此同质(异质)吗?可世上没有哪个人是一样的,哪怕是你亲戚。每一个人都有无数的身份、无数的诉求,它就像一个光谱一样,而当这些身份、诉求组成的光谱出现重叠时,政治上的朋友便出现了。一些影评人觉得反对公屋团体仅仅由种族主义驱动,却忽视了像Mary Dorman这样积极分子同样反感种族主义。
尽管Mary曾经说出过“他们的生活方式与我们不同”,但这更多是一种阶级态度;当她听到其他反公屋分子窃窃私语“那个犹太人法官”、“那个犹太人律师”时,她很不高兴地告诉对方别把这事和宗教扯上关系(第二集)。SYF的头头Jack O’Tool与Mary分道扬镳的那段对话(第六集),表明了在反对公屋的团体实际上是由恐惧的种族主义者与恐惧的中产阶级组成的;一旦有人试图把种族主义元素强行作为反公屋运动的主旨,中产阶级便会离他们而去。
相反,在实施公屋项目的一方,却有着Bob Mayhawk这样富有政治智慧的“策略师”。他向住房计划主管Peter Smith索要反公屋运动积极分子的名单——可谓“知己知彼”;在这份名单中可以从中筛选出像Mary这类可以争取的对象。在Mayhawk第一次拜访Mary时,我不知道有没人注意到Mayhawk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点心碎渣扫掉的动作——通过这些“有教养阶级”色彩的小细节(包括安排Mary等人参观Schlobohm贫民区的刻意安排),Mayhawk成功地把Mary拉向己方。
在安排白人居民参观公屋区的会议后,有人私下问Mayhawk这些参观者去参观公屋能了解到多少关于新公屋申请者的信息?Mayhawk回答:也就是了解一点点基础信息,现在要紧的是让这些参观者了解自己。了解自己——当Mary意识到这些公屋区的住户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当她意识到整个公屋项目规划的内在合理性,那么继续反对公屋的理由便渐渐消解了。
政治身份、诉求的光谱,并非非黑即白,灰色的可以变成黑色,也可以变成白色。导致一个政治运动失败,往往是其中的极端主义,因为极端主义高估了政治运动内部的同质性。反过来,政治运动的成功,往往则建立在清楚知道参与者“究竟想要什么”。
自助者,天助之
每项事物都有其代价,每项选择都有其责任。
(Everything has a cost. Every choice means responsibility.)
——Bob Mayhawk
本剧通过4个黑人/拉丁裔女性的故事从另一个视角透视这个公屋计划的影响。像Norma这种代表老一辈勤恳工作的黑人,像Carmen这种代表寻求生计的移民,有着“天然”的融入优势。而Doreen和Billie则代表着民权运动后成长于公屋区的新一代黑人居民,身上潜藏着太多Mary所说的“和我们不一样”之处。生长在highrise,自有特定的生存之道、也会受特定的环境文化影响。两人都是单亲妈妈,Doreen更糟糕,还有毒瘾。但最终Doreen成功融入新公屋社区,而Billie深陷泥潭,结局的差异,反映了两人对自身对责任、对改变自己的不同认识。Doreen认识到了这点,她能主动联系其他住户组织儿童课后活动,就像一个典型的中产社区那样进行邻里互动;她能找到Billie,劝她别袒护包庇犯罪分子男友;能参加社区沟通会,以理性态度像市长表达态度。而Billie却无法做到这些,最终被逐回Schlobohm;Billie的身体离开了Schlobohm,可她对世界的认知却还沉浸在过去。
在公屋居民一次会议上(第五集),一位居民大声宣讲:低收入不等于低贱(low-income doesn’t mean low-class.)。似乎黑人/拉丁裔倍受歧视的原因只是种族词汇导致的错误认知、只是中产白人的问题;可一旦搬入新社区,问题就不是“别人看低我们”这么简单了。发生在入住新社区后新居民与当地公共机构的矛盾表明新居民有着很长的路需要学会适应新生活。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为什么Newman公屋方案中要公屋居民与其他中产阶级居民增强沟通、文化价值分享。想要新生活、更好的生活,那么就要承受改变,而改变的不见得是以前的自己喜欢的。改变她们在highrise、在犯罪率高发地区、在贫困生活中所养成的不良习惯乃至心态,需要Mayhawk这样的“自己人”从旁敲打、需要Mary等社区邻居积极帮助,更离不开她们自己改变认识,改变自己。Mayhawk说:最糟的事情并未发生,最好的事情则取决于她们,她们的未来是她们自己的。(第六集)
英雄的黄昏,抑或英雄的认知失调?
即使你真的很有勇气,你也不可以自夸“有勇气”。别人夸你有勇气才算数。
(Courage isn't the kind of word you can use to describe yourself even if it's true. It works when other people say it.)
——Jim Surdoval
在第五集结尾,Nick冒雨赶往第一批新公屋居民抽签大会,他当然想亲眼看看自己数年前为之奋斗、牺牲了自己政治前途的那个公屋计划实施的如何。尽管他看到了一个个住户兴奋地跑上讲台领取入住证书,可他的神情透露出了失望:他没有得到居民们的感谢,甚至没有人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位奋力通过公屋计划的市长。在会场另一端的Carmen因第一次抽签落选而失望,不过她还有下一次机会;但对于Nick来说,他的失望无从获得补救。
当Nick还是市长时之所以下定决心要批准公屋计划,有着极其长远的目标:他希望当未来人们冷静下来,意识到为了这200套公屋而搞到城市破产是多么愚蠢时,他就赢了;过了这一关,也许前途一片光明,搞不好以后还可以进众议院、甚至参议院(第三集)。这项公屋计划的实施将成为他的政治资本、一个遗产。
可惜事情并不如他所愿。正如Vinni曾告诉他:政客的生涯就像蜡烛,一旦熄灭了,人们就会点燃下一根蜡烛(第二集)。并不甘心的Nick又深夜造访新公屋社区,逐户敲门,想询问她们对新屋是否满意——当然更期望她们能认出他就是那位本应受到她们称颂的前市长、得到她们的当面感谢。只是,几乎没有人认得他,纷纷把门关上;唯一认出他的Norma,却又有些不解风情地反问他:“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
按照费斯丁格认知失调理论,当人的行为与其先前的自我认知存在差异,就会产生压力不断调整自己的认知,将这种行为合理化,使得行为与认知变得协调。回顾Nick从当选市长之初摆出的反公屋姿态,到后来被迫消极接受法院判决,再到最后积极推动公屋计划实施,这心态变化过程,也许正是认知失调的后续调整过程。不管Nick事后如何把自己想象成公屋计划的英雄,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包括他自己、Martinelli、Zaleski(以及Vinni),之所以愿意推行公屋计划,是因为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即使是不愿推行公屋计划的Spallone意识到连上诉机会也没有时,也只能自欺欺人“至少我试过了”。支持公屋计划本是政客机会主义再合理不过的做法,然而Nick的悲剧就起源于他把自己机会主义的行为自我认知为一个孤胆英雄的壮举。
当Nick倚在父亲的墓碑前,他想到了什么?Vinni第一次下野时对他说的话言犹在耳,而且,他已经彻底失去重返政坛的机会了。新公屋的住户也许会记得Sand法官、NAACP的律师帮他们争取来的权益,甚至也会记得Mary给予的帮助,但却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年轻的市长曾为了实施这个公屋项目而付出的牺牲;反对公屋计划的群众会记得Nick乃是“叛徒”;剩余的市民只会想起那些年混乱的政坛,宁愿将这位前市长遗忘。他想通过公屋计划为自己积累政治资本,结果却耗尽了他仅有的真正资本。当一个机会主义者把一项agenda当成伟大事业来奋斗,这项事业也许会成功也许会失败,但就自己而言却总是个悲剧。
不是因为他是英雄,才导致这出悲剧,而是因为这出悲剧,他才成为英雄。
Jensen
首先,本剧的选题还是像The Wire般的大气,关注local politics和desegregation这样的小众、很少影视化、但重要的话题。其次,本剧依然像The Wire一样,能把这样的主题拍得可看性极高。最后,本片制作依然精良(并有O和The Wire的演员出现)。
虽然可看,但本剧和The Wire还是水平差了很多。The Wire的悲剧源于悲天悯人的视角和各角色古希腊悲剧般的宿命,本剧的聚焦点则有待商榷。用Wasicsko做主角是最戏剧化的,但也是阻碍本片成为The Wire的一大原因之一。本片的悲剧因素很大源于Wasicsko的陨落,但Martinelli和Spallone也面临着同样的挑战和失败,却没有自怜,这让Wasicsko很难让人产生共情(特别是Nay还被描述得这么天使,不过天使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还活着给本剧做顾问,而其他人都已不在)。而且Wasicsko堕落速度奇快无比,仿佛第四集还是gentleman farmer之后没几幕就成为了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为了political power play不惜伤害家人的小人。
之所以显得突兀,是因为本剧把大量的篇幅留给了住在廉租房的几个家庭。但其实不管是有(过)工作的Norma和Carmen,还是没有工作的Doreen和Billie,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就是被困在廉租房非常惨。篇幅虽不少,角色内心却很少挖掘,比如Doreen是为什么在和谐家庭长大,却愿意街头厮混,为何最后堕落爱上crack,怎么又站起来,一切都非常肤浅。
这个问题也凸显在其他角色上。基本上所有角色都是平面化的,比如Spallone就是顽固不化反在Yonkers建廉租房,Sussman和Judge Sand是主持正义的使者等。究其原因,还是因为The Wire有五季时间慢慢让角色发展和显露性格,而本剧只有六集的篇幅。
但在这种本身既有的局限性中,更显得本剧在太多不重要的剧情中浪费了篇幅(比如Carmen回到多米尼加)而忽略了一个关键的人群:Yonkers本来的居民。本剧中出现的Yonkers居民,除了Mary“改邪归正”之外,其他人的形象多为暴民和种族歧视者。但本剧没有花任何篇幅讨论这些人的来龙去脉,以及他们的想法是否有合理的诉求。更重要的是,本剧中也没有涉及没有闹事的“沉默的大多数”。
归根到底,这是因为一部不提钱的剧集。和金钱相比,权力是一种无形的,也更难trace。金钱则有具体的数量,只要我们遵从Deep Throat的建议“follow the money”,就能看出具体金钱是怎么产生的,怎么消耗的,权力又聚集在谁的手中。
以本剧而言,Yonkers本来的居民有工作(当然具体工作本片未提及),但按照美国人的惯例,应该大部分的资产都聚集在房子中。按照之前white flight的案例,其资产因为这个官司面临大幅贬值,那么在因为私产神圣不能侵犯的国家,人们感到愤怒情有可原。同时,无论是建房的钱还是日后的房租,也来自于他们的工资,而他们养的人里的确有不想工作、离婚、吸毒、犯罪的人,那么他们有所警惕和感到不公也是可以理解的。
实际上,不谈钱的问题影响的是所有人的塑造而不仅是配角或“沉默的大多数”。以主角Wasicsko而言,当官有成就感和in the game的参与感,但从其太太一直在不同部门任职就可以看到,美国传统的spoilage也是他们参选的重要动机,而这些本剧都没有提及,甚至连Wasicsko“下岗”后怎么生活也没有描述。
可以说,The Wire成功是在于让观众觉得自己深入巴尔的摩的贫民窟,那么本剧欠缺的地方也正是这诸多传统liberal立意之外的生活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