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斯特法尼娅·桑德雷莉,尼诺·曼弗雷迪,斯特凡诺·萨塔·弗洛雷斯,维托里奥·加斯曼,乔瓦娜·拉利,阿尔多·法布里齐,米凯·邦焦尔诺,费德里科·费里尼,马塞洛·马斯楚安尼 主演的电影《我们如此相爱》来自哪个地区?
爱奇艺网友:电影《我们如此相爱》来自于其它地区。
2、《我们如此相爱》是什么时候上映/什么时候开播的?
本片于1974年在其它上映,《我们如此相爱》上映后赢得众多观众的喜爱,网友总评分高达4380分,《我们如此相爱》具体上映细节以及票房可以去百度百科查一查。
3、电影《我们如此相爱》值得观看吗?
《我们如此相爱》总评分4380。月点击量1次,是值得一看的剧情片。
4、《我们如此相爱》都有哪些演员,什么时候上映的?
答:《我们如此相爱》是1974-12-21上映的剧情片,由影星斯特法尼娅·桑德雷莉,尼诺·曼弗雷迪,斯特凡诺·萨塔·弗洛雷斯,维托里奥·加斯曼,乔瓦娜·拉利,阿尔多·法布里齐,米凯·邦焦尔诺,费德里科·费里尼,马塞洛·马斯楚安尼主演。由导演埃托尔·斯科拉携幕后团队制作。
5、《我们如此相爱》讲述的是什么故事?
答:剧情片电影《我们如此相爱》是著名演员斯特法 代表作,《我们如此相爱》免费完整版1974年在其它隆重上映,希望你能喜欢我们如此相爱电影,我们如此相爱剧情:安东尼奥(尼诺·曼弗莱迪 Nino Manfredi 饰)、贾尼(维托里奥·加斯曼 Vittorio Gassman 饰)和尼古拉(Stefano Satta Flores 饰)是战争时代的生死之交战争结束后,他们回归了家乡,开始了各自迥异的生活。安东尼奥结识了美丽女孩露西安娜(斯蒂芬尼娅·桑德雷莉 Stefania Sandrelli 饰),坠入了情网,可露西安娜喜欢的却偏偏是贾尼。 可最终,贾尼选择同侯爵女儿结婚,露西安娜陷入了痛苦之中,此时,安东尼奥再度出现在了露西安娜的身边,陪伴守护着她。露西安娜一直希望能够成为一名演员,为了实现理想,她甚至不惜向负责挑选演员的负责人献出了肉体。几经波折,安东尼奥和露西安娜总算坦诚相对,互诉衷肠,一对璧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我们曾如此相爱》电影剧本
文/〔意大利〕埃托莱·斯科拉
译/文可
编辑前言
《我们曾如此相爱》曾获1975年莫斯科国际电影节的金质奖。
三个曾在反法西斯战场上共患难同战斗的战友在战后的年代里,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有人脚踏实地地生活、斗争;有人把希望寄托在空想中;也有人终于与统治阶級同流合污……这就是此影片要告诉我们的。
《我们曾如此相爱》在欧美上演时,曾被认定为“一种社会反响,它提出了整令社会应走什么道路的问题”;尽管它是作为喜剧出现的,但是,它实质上却是一部让人心尝到苦涩的悲剧,因为它也让我们看到了社会如何吞噬了原是朴实认真的人。
(1)郊区。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驶来一辆普通小汽车。
汽车慢速驶到一座住宅花园的门口后,停下。安东尼奥、尼科拉和卢恰娜从车上下来,他们迳直向花园住宅的门口走去。
尼科拉,带着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他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怎么,他会住在这儿?”因为这住宅太豪华了。
五十余岁、显得憨直的安东尼奥指着门口墙上的一块铜牌,有把握地说;“这上面写着呢。”
卢恰娜看了一眼铜牌,说:“贾尼!”似乎是在替安东尼奥证实,“没有错!”
他们按铃,但无反应。安东尼奥不耐烦了,他踮起脚,想透过矮墙,察看院内的动静。
一个与尼科拉、安东尼奥年龄相仿的男子穿着绸质晨衣,信步走上院内游泳池的跳板,他自信地脱掉晨衣,准备跳水。
安东尼奥(画外音):“请注意,当我们的故事结束时,贾尼准会跳入水中。我们的故事是从卅年前开始的。”
(2)密林中,大雪覆盖着原野。
一小批游击队员埋伏在树后,有三个人正在埋设地雷。从他们的脸型和长相看,我们认出是安东尼奥、尼科拉和贾尼。
安东尼奥埋好地雷,理好电线后,匆匆同尼科拉和贾尼退到林中,隐蔽在树后。大雪齐膝,他们紧张地等待着敌人来临。
远处的汽车声愈来愈近。贾尼猛然按雷,一声巨响,夹杂着游击队员的欢呼声,敌军车队被炸,传来急促的机枪射击声,游击队员在战斗……
(3)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钟声,欢呼声和歌声:
“为了人民的幸福,
为了我们的自由而战斗……”
群众聚集在广场上,挥舞国旗。
传来尼科拉的声音(画外音):“意大利解放了。战争结束了。但是,到处是混乱。我们三人也分手了。一九四六年,贾尼、安东尼奥和我满腔热情地在自己的城市里参加了意大利是延续君主制还是改为共和制的大辩论和公民投票。”
在激烈的群众性评论场面中,也传来了贾尼的声音(画外音):“尼科拉住在罗马郊区,他结婚了,并在当地的一所中学教书。我在帕多瓦,好不容易拿到了法律学的毕业文凭。安东尼奥住在罗马,他又恢复了战前的工作。”
(4)一座教会医院的妇女病房。安东尼奥戴着一条白围裙,正在妇女的病床间来回走动。从他的打扮看,他并不是医生。
安东尼奥(画外音)“我是圣·卡来罗医院的勤杂工。顺便说一句,一九四七年,德·加斯佩里总理从美国弄到了一亿美元的贷款,从而将共产党赶出了政府,请进了社会党人,其结果是,天主教民主党的救护员,受到了修女的庇护,个个晋升为护理员,而我呢,因为政治观点不同,依然是个勤杂工。这合理吗?我不知道。有一天,我的病房中来了一位小姐,她妩媚可爱,我忍不住上前搭话。”
安东尼奥拿着一盘点心来到女病人的床前。
安东尼奥:“小姐,你是心脏病还是别的什么病?”
女病人(卢恰娜):“我也不知道。”
安东尼奥:“不知道?你哪儿不舒服?”
卢恰娜:“我头昏,后来就晕倒在马路上了。”
安东尼奥(自信地):“这是虚说。一个人在马路上走是很危险的。来,吃点点心吧!”
邻床的女病人见状对安东尼奥:“我也要甜点心!”
安东尼奥(不耐烦地):“没有你的,我只有一份。”
卢恰娜在一旁只是微笑,她知道安东尼奥是在向她献殷勤。
(5)安东尼奥推着一个病人在医院的走道上散步,卢恰娜穿着医院的病人服同安东尼奥一起缓步前进。
安东尼奥同在他身旁走过的人打招呼:“你好,米凯尔!”然后又转身对卢恰娜说:“米凯尔全身浮肿,但诊断是良性反应……。”
卢恰娜(微笑):“你真行!讲起病情来象个医生!”
安东尼奥(得意地):“马马虎虎!对了,你是哪儿人?”
卢恰娜:“特莱荷蒂斯,靠近佩奥尼斯,你听不出我的口音了,因为我上过语言学校。我发双辅音时,还有点困难,比如多——纳,妈——妈。”
安东尼奥:“那你就应该到捷瓦西去,那里整天离不开‘贝——拉’、‘盖——拉’。”
卢恰娜(微笑):“我去过那里!我原想当演员!”
安东尼奥被卢恰娜的话怔住了,也使他分了心,把手推车推到了墙上,也把正在手推车上打瞌睡的病人惊醒了。
病人情不自禁地喊了了声,可是,当他看到安东尼奥身旁还有一个姑娘时,便问:“这是谁啊?”
安东尼奥(自如地):“我的女朋友!”
病人:“不错,长得挺秀气。”
安东尼奥:“睡吧,睡你的吧!我这一着,连知识分子也能被震出屁来!”
病人:“没错!当你把我从电梯里推出来时,我就放了个屁!”
三人大笑。卢恰娜笑得更欢。
安东尼奥又追问卢恰娜:“你登过台吗?”
卢恰娜:“在乌迪内,我参加了业余剧团,演出现代戏。后来,德国人来了,我们的演出也中断了。”
安东尼奥:“啊,说起德国人,那话可长啦!那时,我们在山里打游击,我,贾尼、尼科拉……”
卢恰娜(打断安东尼奥):“你常看戏吗?”
安东尼奥(犹豫地):“常看……不,我从不看戏!”
卢恰娜:“我可是经常看!”
安东尼奥:“那好,有机会你给我讲讲!”
卢恰娜:“我可是从不买票进场,我总是带着平静的心进场的。”
安东尼奥以为“平静”是个人,他急忙问道:“和谁?”说着,他睁着眼睛凝视着卢恰娜。
(6)剧院内。观众安静地在看演出。
卢恰娜和安东尼奥在看戏。卢恰娜的注意力被剧情全部吸引了,安东尼奥却有些昏昏欲睡。
一阵掌声把安东尼奥惊醒了。他整了整自己的坐姿,对卢恰娜说。
安东尼奥:“走吧!”
卢恰娜(不解地):“干吗?”
安东尼奥:“不是完了吗?”
卢恰娜:“才演了四分之三,共有十场戏呢!”
安东尼奥(尴尬地):“我还以为完了呢!”
台上的演出在继续,安东尼奥强打精神,他感到要驱除自己的睡意可真难!
(7)演出终于结束。安东尼奥和卢恰娜随着观众从剧院大门出来,他们走得很慢,象似故意在等观众先走完,他们好留下。
安东尼奥边走边问:“演得不错,可是,为什么演员要扯着嗓子象在哀求似的?”
卢恰娜先是一怔,然后停步,对安东尼奥:“你别走。我跟你讲讲!”
安东尼奥果然顺从地停步,这时,其他观众已经散去,冷清的街上只有他们两人。
卢恰娜:“现在,我对你说,我是怎么想的,你别动,就这样!”
卢恰娜要安东尼奥两手平放,前伸,一脚独立。
安东尼奥果然这样做了,他紧闭双眼。
卢恰娜用舞台腔说道:“我饿了。我想要块饼吃,安东尼奥,这是我第一次遇到的一位如此善良的罗马男人。”
安东尼奥睁开眼睛,他以为卢恰娜是对他说哩!他作出了反应。
安东尼奥:“那让我来请客吧!”
卢恰娜(带着憾意):“你不应该听进去,因为这是我的思想。你在干什么?”
原来独脚站立的安东尼奥想换换姿势。正好一辆汽车驶来,他乘机挪动身体。
这可引起卢恰娜的不满。她严肃地对安东尼奥说:“当一个人在冥想时,别人的话是听不见的,就象台上的演员一样!知道吗?”
安东尼奥(坦率而天真地):“怎么听不见呢?即使我们坐在最后一排,也能听见演员的台词的。”
卢恰娜:“对,听见归听见,但我们要假装没听见,这是规矩!”
安东尼奥:“我一点也不明白!”
卢恰娜:“来,谈谈你的想法!”
安东尼奥(困惑地):“我说什么呢?”
卢恰娜:“你说,我不听。说说你的秘密。内心的秘密。”
安东尼奥:“秘密,那我倒有!你听见我说话吗?”
卢恰娜:“听不见!”
安东尼奥(凝视着卢恰娜):“我爱上了这位卢恰娜小姐!”
两人含情脉脉。
(8)罗马。这是战后不久的罗马。街头人头躜动。各式旗帜在挥舞,有人拿着大喇叭在喊,破旧的墙上张贴着:“请选XX”的海报。
传来贾尼的声音(画外音):“一九四八年,我来到了罗马。当时,选举正进入高潮。我妈妈的一位表兄是帕维亚的市政委员,又是社会党人。他写了封信,推荐我到罗马下议院法务委员会当律师,我被录用了,但薪金少得可怜,就是进一般的饭馆也得事先精打细算。”
贺尼推门进入一家小饭馆。饭馆中已经坐满了平民阶层的顾客。
安东尼奥和卢恰娜正在对坐长餐桌上吃饭。安东尼奥突然发现贾尼;他站起来热情地招呼贾尼。
安东尼奥:“贾尼,你怎么到罗马来的?真想你啊!”
接着安东尼奥又忙着要侍者送酒,把卢恰娜介绍给贾尼。
贾尼:“见到你们两人,我真高兴!”
安东尼奥(悄悄地):“贾尼,你喜欢她吗?”
贾尼(注视着卢恰娜):“很漂亮!”
安东尼奥,“你来这儿干什么?要住很长时间吗?”
贾尼:“要那样就好了,目前,我是一个律师的第八助手。”
安东尼奥:“啊,这些人比资本家还要狠。”
贾尼(微笑着对卢恰娜):“他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卢恰娜(微笑着):“他经常跟我谈起你和尼科拉,但谈得更多的还是你!”
安东尼奥(天真地):“我跟她说,有一次,我们碰到了德国人。我想,这下是完了,德国人拿着冲锋枪对着我。后来,你说了几句德语,德国人便把我们放了。”
贾尼(困惑地):“怎么,我说德语!?”
安东尼奥:“我不知道,反正我听你说了。”
贾尼:“那好!”接着就说了一连串谁也听不懂的话,引得在座的卢恰娜笑了起来。
安东尼奥:“卢恰娜,你知道,跟贾尼在一起是永远不会愁的。”
贾尼:“只要天塌不下来,人总是要乐的。”
这时,一个修士打扮的矮小男子来到他们面前。这是个算命的,他很自然地在餐桌上摊开纸牌。
安东尼奥:“这是一种很有趣的找圣人游戏!”
贾尼:“看他怎么弄!”
修士打扮的男子随便翻弄了一会纸牌,然后对贾尼说:“圣·乔万尼跟你无缘,他不愿跟你打交道。祝福你!”
安东尼奥:“得到祝福的是你,不是我们。你不知道,这是贾尼,是他把我们从德国人的手中救出来的。”
修士心不在焉。他注意的是桌上的酒杯。
贾尼:“他没有听进去!”
修士随意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就转身向邻桌走去。
安东尼奥(举杯,对卢恰娜):“喝吧,卢恰娜,你要知道,当你遇到一个知己,特别是救过你的人时,你就会觉得,他救你的那一瞬间永远不会消失,而要救你的人还没摆脱危险似的。我的意思是说,改变这个世界的是贾尼,贾尼要把它变得更合理。”
贾尼随口应付,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卢恰娜身上。
安东尼奥(带着醉意):“这是伟大的一天。干杯,贾尼!干杯,卢恰娜!大家都干!”
……
画面转暗后出现了卢恰娜的形象。她在说:“我真喜欢贾尼,我才认识你几分钟,我已经爱上你了,就象舞台上演出的戏一样,这在生活中也会发生吗?”
……
画面转暗,又出现贾尼的形象,他在说:“卢恰娜,这是可能的,因为我也象你一样,爱上你了。但我们不应这样做,因为安东尼奥是我的好朋友,要友谊还是要爱情?是做一个正派人,还是一个夺得幸福的人!”
当然,安东尼奥是听不见卢恰娜和贾尼的“内心独白”的,他还是带着微微的醉意,在笑,在说。
安东尼奥:兴奋地):“为友谊干杯,为一个新社会干杯,明天,大家都投人民民主阵线的票,嗨!账房先生,你也来喝一杯!”
账房(认真的):“可我是自由党的!”
安东尼奥(微笑):“这有什么关系,喝吧!”
(9)暗淡的灯光下,悠扬的音乐声中,人们在翩翩起舞。
卢恰娜和贾尼也在跳舞。他们的脸贴得很紧。卢恰娜和贾尼都闭着眼睛,好象完全沉醉于这气氛中了。
(10)这是安东尼奥工作的医院,卢恰娜和贾尼匆匆进入大厅,在楼梯旁说话。
一个男子从楼梯扶手上直溜滑下来,冲着两人说:“我已告诉他了,他说,马上就来。”
他的话音未落,安东尼奥就出现在楼梯上。他边下楼边问:“谁找我啊?”
贾尼和卢恰娜看到安东尼奥后,神色有些紧张。卢恰娜立即转入一旁,显然是回避。
安东尼奥看到贾尼后,便冲着贾尼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瞧这雨下的。你说,在这次选举中,我们48%的选票都白送了。谁想得到呢!丟了三百个席位。是!跟我来!”说罢,便领着贾尼朝急疹间的手术室走去。
进入空无一人的手术室后。贾尼严肃地对安东尼奥说:“我得跟你说件事。”
安东尼奥想到的只是选举:“还说什么?!我们错误估计了一部份选民,贾尼,你坐,这些人就是中了美国人的宣传,害怕斯大林的人,那些犹太人和修道士!”
贾尼(严肃地):“我和卢恰娜,我们要好了!”
安尼东奥并不理解,他还在指责手术室的工作条件和气氛。
安东尼奥:“在这儿工作就象是在地狱里干活!”
贾尼以为安东尼奥有意岔开,他朝安东尼奥走一步,续续严正地对他说:“你明白了吗?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这才迫使安东尼奥去认真考虑了。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对贾尼说:“要好了,这是什么意思?”
贾尼:“就是相爱呗!”
安东尼奥听到“相爱”两字,象受到一次重击一样,一下倒在手术台上。
贾尼急了。他连声呼唤安东尼奥,并说:“我找大夫去!”
安东尼奥大口喘气,指着床边的输氧机,对贾尼说:“不必找大夫,给我输氧!”
贾尼给他带上输氧面罩,然后,对他说:“你是开玩笑吧!”边说边接输氧管,但显得很不熟练,甚至笨拙。
安东尼奥微睁双眼,带着指挥的口吻对贾尼说:“把它放到第三格!”
贾尼(顺从地):“好!”
安东尼奥:“再把它放到第十格这就行了,不要再碰了!”
贾尼站在手术台旁,对紧闭双眼的安东尼奥说:“这是我要说的最后一件事了。你明白吗?你失去了她,我也失去了一个朋友,你说呢?”
安东尼奥(平静地):“你只失去一个,而我却是两个!”
这时,卢恰娜拿着一把雨伞,慌张地推开手术室的玻璃门进来,焦虑地朝手术台走来:“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闻声微微抬头,发现是卢恰娜:“噢,卢恰娜,你也在这儿!”
卢恰娜转向贾尼:“怎么搞的?你对他说了些什么呀?”
贾尼:“没有什么啊!”
安东尼奥(平静地):“没有什么,我也没有事。那天,我就想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好朋友贾尼认识,这该多好!这不,我早就知道!”说罢,凄然一笑。
贾尼苦笑,瞟了卢恰娜一眼。
卢恰娜似乎并不理解两人的笑所包涵的意义,不禁笑着问:“你们笑什么?”
安东尼奥(对卢恰娜):“卢恰娜,跟贾尼一起生活,你会幸福的,他前程远大,而我……我……(又对贾尼)贾尼,你明白吗?”
贾尼(低下头,真挚地):“我这样做不合适,你比我强!”
安东尼奥:“我让给你,你比我好!”
卢恰娜:“你们都说什么啊?象两个大傻瓜。什么你比我好,我比你强,都是我的错!你们两人都无关。不过,我要你们两人依然是好朋友。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短暂停顿后,卢恰娜又对安东尼奥说:“安东尼奥,我喜欢你,但我也喜欢贾尼!”
安东尼奥(冷静地):“这是可能的!”
安东尼奥的态度感动了卢恰娜,她边哭边说:“可是,你看,跟他在一起,他跟你不同,我本想早说的……。都怪我不好!我感到对不起你!”
安东尼奥和贾尼都默不作声。
卢恰娜急了,她冲着两人说:“你们都说话啊!”
安东尼奥:“我能说什么呢?我很高兴,只要你们走开,就好了!”
贾尼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忙拉着卢恰娜要走:“那咱们走吧!”
安东尼奥:“我不恨你们,再见了贾尼,再见了卢恰娜!”
卢恰娜和贾尼离去。但是,在开门前,两人又不约而同,转身去看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原是平静地躺着,待听到关门声后,他带着氧气面罩猛地坐起,下床。由于动作过猛,几乎把输氧机弄倒。
他怒气冲冲地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算什么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贾尼心里很清楚,他什么都知道,他与众不同!”
说罢,就摔掉氧面罩,朝门口奔去。
(10)夜深人静,濛濛的细雨在路灯的光芒下,象是一串串珍珠。
贾尼和卢恰娜默默地并肩走着。
突然,传来急促的跑步声,贾尼本能地朝后看,发现是安东尼奥,他怒气冲冲地奔向贾尼,不问情由,揪住贾尼的衣领,就要揍他。
贾尼(忙于招架):“你疯啦!”
安东尼奥:“我是疯了!我真想揍你!”
卢恰娜:“我还以为你是君子哩!”
安东尼奥边与贾尼扭打,边说:“我做好人,当君子,我做够了!”
贾尼:“活够了,就去死吧!”
安东尼奥(气愤地):“我活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象你这样的无赖!混蛋!”
说罢,两人就在雨中打了起来,街上静悄悄的,谁也没有来围观或劝架。只有卢恰娜站在一旁,她不知该先拉开哪一个!
(11)一座不大的放映室内,银幕上正在放映意大利早期新现实主义影片《修自行车的人》。
尼科拉和妻子坐在放映室的最后一排,观看着。
传来他的声音(画外音):“那些年代里,意大利出现了生气蓬勃的局面,给文化带来了革新。这一切都应归功于罗西里尼、柴伐梯尼、维斯康蒂、德·西卡,那时经常举行电影放映和讨论会。我参加最后一次讨论是《修自行车的人》。那次讨论会。可让我终生难忘,它决定了我的命运和我的道路。”
放映会结束,室内灯光重明,观众并不多,有几个人坐在银幕前,象是在主持讨论会。
其中一个人对正要离去的观众:“请别走,先生们,现在开始讨论。请卡比利奥教授发言。”
卡比利奥,一个秃顶的高瘦个儿,他干咳了一声后,严肃地说:“艺术作品总得给人以一种美感和诗意享受,可是看了这些蹩脚影片,这些破烂货,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有一个前程远大的青年,他是个天主教徒,他对德·卡斯佩里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有人赞同:“说得好!”
主持人:“现在请帕隆波教师发言!”
帕隆波(即尼科拉)强压住自己的激情:“尊敬的主席先生,今天晚上,我们大家看了一部十分优美的影片……”
坐在一旁的妻子被丈夫的发言怔住了,他担心丈夫的发言会惹麻烦,她想制止他,她大喊一声:“尼科拉!”这喊声也吓哭了他们的孩子。
尼科拉拒绝妻子的制止:“让我说,让我说完,是的,正是这些破烂货使我们认清了谁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从这些破烂货中,我们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美和诗意。这些破烂货远比那些资产阶级虚伪的文艺作品更有价值!”
他的话音刚落,在座的一位中年人便说:“象帕隆波这样到处兜售无政府主义的教师,我们学校也有。”
尼科拉(不甘示弱):“听你这口气,象个国王,那么专制!”
尼科拉的妻子边抽泣边劝丈夫:“别谈了,为了一部电影!”
卡普里尼奥:“我们要采取措施制止这种现象!”他说得十分激动,使主持人也感到难堪。
主持人:“冷静点,冷静点!卡普里尼奥教师,咱们还是讨论电影吧!现在请药剂师发言!”
药剂师(胆怯地):“帕隆波的这番言论将引起公众的反感!”
卡普里尼奥(趾高气扬):“特别是他的讲话违背了下层人民传统的道德观念!”
尼科拉(激动地):“根本不是违背了什么下层人民的心愿。我的这番话,只是刺痛了你们这三个人的心!”
观众席上有人鼓励尼科拉:“尼科拉!尼科拉!”
卡普里尼奥:“够了,忍耐是有限度的!”
药剂师:“帕隆波,你的看法不得人心!”
尼科拉(理直气壮):“我不愿同这种人一般见解!”
众人眼见难以压倒尼科拉,便纷纷离座。尼科拉的妻子急了,她以央求的口吻要尼科拉向他们道歉。
尼科拉:“我绝不道歉!”
放映室中只剩下他们夫妇两人和他们的孩子。
尼妻:“当然罗,你在外人面前,是保持了尊严。可你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现在,你拿什么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你知道,我可以回到父亲那儿,跟他过一阵。可你呢,你怎么办?你得选择,要理想还是要家庭?”
尼科拉(困惑地):“这是为什么?”
尼妻:“因为现实就是这样。”
尼科拉(坚毅地):“那就得想法改变它。不能这样下去。谁要是觉得可以这样活下去,谁就得忍着。你喜欢这样下去吗?你觉得可以这样活下去吗?你说啊!”
尼科拉含着泪花注视着妻子,妻子沉默不语。
(12)雨还在下,但雨点并不大。
远处,一辆自行车驶来,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在骑,女的撑着雨伞,坐在前档上,这是贾尼和卢恰娜。
卢恰娜(画外音):“那时,我们手头紧,生活有困难,但是,正如家人们说的,我们是幸福的……”
贾尼使劲蹬自行车,他乘机吻了一下卢恰娜。卢恰娜显得幸福,愉快。
卢恰娜(画外音):“我们的计划美着呢!我们准备结婚,买一辆小摩托,生孩子。当然并不一定按这顺序进行。”
(13)罗马近郊区的一条街上,火车的汽笛声从不远处传来。
尼科拉拎着一只皮箱,脸色阴沉,同安东尼奥并肩走着。
尼科拉(气愤地):“这些混蛋,无耻之辈,高谈什么民族文化,把我们的一切都给毁了,安东尼奥,你说说看!”
安东尼奥:“你妻子和孩子都离开你啦?”
尼科拉:“对!”
安东尼奥:“你那个卡普里也拉不是很爱你吗?”
尼科拉:“是爱我,但这管什么用?”
安东尼奥:“你的话有道理。我也爱过一个女人。可我们分手了。尼科拉,你想不到的,是谁从我手中夺走她的?”
尼科拉(毫不迟疑地):“贾尼!”
这时,一个男子迎面走来。激动的尼科拉几乎是冲着他说:“都给我闪开,闪开。在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里,文化却在原有的狭小天地里,停步不前。拯救罗马吧,否则罗马就徒有虚名了。”
他激动地挥舞手臂,结果几乎碰到那个男子身上,那男子不顾尼科拉已向他表示歉意,依然,举起拳头,似在威胁。安东尼奥急忙冲到那男子面前,同样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着。
那个男人走了。
但是尼科拉却说:“他丝亳没有害怕的样子,因为他知道你不会揍他。”
安东尼奥(自嘲):“他是个外省人,乡巴佬。尼科拉,你说,贾尼这样的人,他这样做说明他没有把友谊看得高于一切!”
尼科拉(仰望着天空):“什么友谊高于一切。我并不这么看。友谊有什么了不起,友谊是一种反社会行为。”
安东尼奥(表示赞赏):“要是你这么说,我也同意你的看法。”
尼科拉:“不!你不会同意我的看法的,因为你是无产阶级,知识分子是最先进的,知识分子能上能下,跑得远,走得快,谁也赶不上。”
尼科拉愤世忌俗的谈话是不能为安东尼奥所理解的。他拎着尼科拉的箱子,站住了,想问清楚。
安东尼奥:“跑得最远?那你到罗马来就是为了同人吵架?”说罢,就扔下尼科拉的箱子要走。
尼科拉急了,但是,他还想保持自尊心:“谁听了,谁要倒霉!嗨,这箱子!”
安东尼奥:“你自己拎吧!”说罢,就愤然离去。
尼科拉傻呆地站在原地,他张开双臂,仰望着天空,大声喊道:“罗马,罗马,切莫辜负人的期望啊!”
(14)贾尼和卢恰娜推着那辆自行车,兴冲冲地在街上走着。他们来到一座花园住宅前左顾右盼,在寻找他们要找的地方。
一辆漂亮的汽车驶进花园,贾尼指着汽车对卢恰娜说:“你看,这辆车!”贾尼发现这个人家的大门口挂着一段蓝色绶带。卢恰娜也看到了。
卢恰娜(指着蓝绶带):“你看见了吗,这家生了个男孩!”
贾尼:“那就对了!”说着,就放好自行车,整了整衣服,信步进了花园。
贾尼走上住宅的台阶,进入屋内,他的步伐是那样自信,好象早已来过似的。
这时,一个奇胖的男子从楼梯上下来,看来,他是这座房屋的主人。
奇胖的男子边下楼边吃力地对贾尼说:“门口挂了蓝绶带,我们家又添丁了。告诉我,你就是乃罗萨大律师的大弟子啦?!”
贾尼(故作谦逊):“敝人就是贾尼·贝尔科律师!”
奇胖男子(强露笑容):“你来得真巧。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被选为下议员了。为了平息那种含混不清的指责,他们撤销了我原来的议员职务。他们曾提出过一系列罪名,什么挪用公款,制造假账,非法营建私房,逃税漏税等。结果呢,什么问题也没有。我是清白之人。”
贾尼(胸有成竹):“还有,你十五次不顾民众反对,在你承包的工地上没有安全设备,导致两名工人死亡。”
奇胖男子对贾尼掌握他的历史反而感到兴趣了。他冷漠地对贾尼说:“往下说!”
贾尼:“当然,象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相信竟有人愿意拒绝在金钱收买下去庇护你的。”说罢,假装要离去。
奇胖男子:“怎么,你要走?等一等。噢,你是民主派吧?!你是民主派的?那咱们好好谈谈。年轻的律师先生,你可以拒绝保护我的利益,但我得同你说清楚!”说着,就带着待胖的身躯,费劲地坐在一张特大的椅子中。
奇胖男子:“我问你:谁主宰世界?是穷人?”
贾尼:“对!”
奇胖男子:“可事实并非如此。是富人主宰世界,明白吗?富人少而精,而穷人呢,一大批。你好,我好,都是朋友,可这有什么用?这正如我主耶稣说的:‘可怜的穷人,你们是幸福的,到我的右侧入座!’行啊,如果没有富人为穷人祈祷,而穷人就不存在了,那耶稣也成了孤家寡人了!”
奇胖男子睁大眼睛,看着贾尼。一个长得并不美的姑娘推开办公室的门。当她发现她的父亲——奇胖的男子正在同一个青年男子讲话时,她微微怔了一下,然后,以显然是装出来的娇滴滴的嗓音冲着奇胖男子说话。
姑娘(埃里苔):“爸爸,快走吧,妈妈在外面等着哩,要不就要迟到了。”
奇胖男子:“就来!我先给这位律师先生拿杯……”
埃里苔(嗲声嗲气):“拿一杯什么啊?”
奇胖男子:“拿一杯为我们健康而干杯的东西来!”
埃里苔(故作娇媚状):“噢!拿杯冒泡的来。我就去拿!”说着,就往后退,两眼直盯着贾尼,不料,正好撞在门上。
贾尼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奇胖男子似乎已经看出贾尼的神情,有意说:“这是我的二女儿,是个傻姑娘!”
这时电话铃响,奇胖男子急忙去接。他刚听对方几句话,便睁着大眼,气冲冲地对话筒说:“嗯,把他们都解雇了,这管我屁事。看在上帝的份上,把他们的工资算一下,付给他们半数……”说罢,就挂断电话,然后对贾尼说:
“我二儿子,办事不怎么灵活。我不太喜欢他。他心地善良,但头脑简单,一个傻瓜!”
贾尼(顺水推舟):“是啊,有些事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胜任的。”
奇胖男子对贾尼这番话是满意的。他也带着赞同的口吻对贾尼说:“你们总有那么多事要干。人们总是最尊敬律师的!”
在贾尼和奇胖男子相互吹捧声中,埃里苔端着两杯饮料过来,她特意先把其中的一杯递给贾尼,微笑着说:“如果不够凉,可以加冰块,冰箱里有。”
贾尼(讨好地):“很凉,就象你一样让人赏心悦目,讨人喜欢。”
埃里苔满意地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娇媚地说:“你真会说话!”
贾尼举杯对奇胖男子说:“为您的健康干杯!”
奇胖男子眯着双眼,笑着说:“为我当祖父干杯。我当祖父了!总之,我喜欢你这个人,有文化,有文化同没文化大不一样。我喜欢正直、诚恳,你明白吗?”说罢,便带领女儿和贾尼一起朝大门走去。
门口,一个同样肥胖的妇女穿着狐皮领的大衣站在台阶上。她就是女主人。
奇胖男子(对贾尼):“这是阿梅代阿,我太太!”
贾尼:“见到你很高兴!”
奇胖男子(对贾尼):“汽车坐得下,你同我们一起去,咱们再谈谈。”
贾尼急了,他想到卢恰娜还在外面等他哩。他极力推辞:“不,不,有人在等我,我还有事!”
奇胖男子边说边将贾尼强推入车内:“谁没有事?今天谁都有事!上车吧!我跟你说,这事很重要,上车吧!待会再用车送你。”
贾尼无可奈何地上了车。
汽车发动,驶向大门。
当汽车驶过卢恰娜身旁时,她发现贾尼,便情不自禁地冲着已在加速的汽车大声喊道:“贾尼!贾尼!”
(15)汽车在疾驶,贾尼坐在前座。
奇胖男子、女儿和他的妻子坐在后座。
为了打破这尴尬局面,贾尼冲着反光镜中的奇胖男子说:“爵士,你要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奇胖男子:“首先,你别叫我爵士。你不妨叫我侯爵。”
没等奇胖男子说完,贾尼就抢着说:“经纪人也好,侯爵也好,言归正传吧!”
奇胖男子(对贾尼):“把手给我!”
贾尼(惊奇地):“干什么?”
奇胖男子往前挪了挪,他拍了拍贾尼的背,要他转身,把手给他,贾尼迷惑地把手给他。奇胖男子把贾尼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奇胖男子:“我从未让别人试过。只有医生除外。”
贾尼(受宠若惊):“谢谢!”
奇胖男子乘机抓住机会,他拉着一直按在他胸口的贾尼的手,带着央求的口吻,冲着贾尼说:“撤消那些诬告我的罪名吧。我从未犯过你们这帮律师指责我的罪行。”
贾尼(困惑地):“我?”
奇胖男子:“不是你还能是谁?”
奇胖男子把贾尼的手死死抓住,在他眼里,贾尼是个关键人物。
奇胖男子:“你撤销指控我的种种罪名吧!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吧!让我们一起高呼:正义胜利了!”
贾尼:“我明白你要我做什么了。现在您听我说。”
奇胖男子(打断他):“什么听我说。你不懂什么叫真理。你只知道凭良心去斗争,可你得到了什么?两手空空,一无所获。你听我说:你应该记得,抵抗运动是怎么胜利的?难道仅仅是凭良心?……到了!”
(16)这是一处建筑工地,在空地上搭起了长长的遮阳布篷,布篷下摆着长长的餐桌,桌上已经摆好了餐果和小盆花,看来,这里是要举行什么仪式。
奇胖男子带着夫人、女儿和贾尼傲慢地来到。有人向他的胖夫人致意,也有人走近奇胖男子,同他耳语。但是,奇胖男子却不耐烦地拒绝再听他的话,反而指着四周,对他身边的许多人说:“你们别乱嚷嚷,这里有律师在哩!”
有一个男子穿着整齐、怯生生地来到奇胖男面前,同他说:“我前天跟您说的那件事……”
奇胖男子(漫不经心地):“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再谈谈。”
这时,埃里苔在长桌中央冲着奇胖男子喊道:“爸爸,快到这儿来!”
奇胖男子:“知道了!”
其实,姑娘的喊声是针对贾尼而发的,当她发现贾尼不仅没有反应,甚至有离开现场的表示,她急忙走到他身旁,轻声对他说:“你不来?”
贾尼:“不,我不去了!”说罢,转身欲走。
突然,有人喊道:“当心!”
贾尼本能地停步。这时,从脚手架上掉下了一片泥,溅了贾尼一身。
贾尼不动声色,强露笑容,对众人,特别是奇胖男子致意:“再次向你致谢!”说罢,转身就走。
奇胖男子带着迷惑的眼光,看着贾尼离去。
军乐声震耳欲聋,乐声打断了奇胖男子的思绪。
有人在吹呼,有人仰望天空,奇胖男子也情不自禁地抬头仰望,他露出了笑容,原来是一架直升飞机吊着一只烤乳猪慢悠悠地驶来,徐徐下降,乳猪正好落在奇胖男子面前。
众人慌忙解开绳索,把乳猪放平。
奇胖男子得意洋洋地拿着一把大餐刀,切开乳猪。
众人热烈鼓掌。奇胖男子更得意了。
(17)埃里苔的卧室。尽管房间很宽敞,但陈设和墙纸都显得十分刺眼、粗俗。
埃里苔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在端详自己,她时而哭泣,时而面露笑容。她的日记无疑正是她这种心境的证明。
日记上写道:“今天我认识了一个男人。”可是,天知道,这位小姐竟把“认识”两字给拼错了!
(18)一间简陋的房间,除了一只书桌外,就是一张床,床上很乱。
这就是尼科拉的住房。他正在桌前打字,看来是在打一封信。
传来尼科拉的声音(画外音):“我办的电影周刊终于要出版了。我是在我的编辑部给你写信。我的编辑部设备齐全,有床,桌子和打字机。我这次要让你尽快到我这边来,带着我们的宝贝儿子托玛西一起来,来看看我这宽敞的家。从这里,透过窗户,罗马的红瓦屋顶尽收眼底。我很爱你。”
尼科拉的妻子在她父亲家中的厨房里吃着饭。她的眼睛流露着忧郁的神色,她边机械地吃着,边在思考。
尼科拉妻子的声音(画外音):“亲爱的尼科拉,我收到了你上月寄来的信。我也很爱你。不过,你说的那事却使我感到为难……。”
尼科拉继续在打字。但是,打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从机器中抽出纸,揉成团,扔了……
(19)一家普通餐厅,熙熙攘攘,简直象是市场。但是,人们发现,这里的气氛却要比那种豪华的餐厅更活跃,更富有生气。
一张长餐桌上已经坐满了食客,他们对面坐着,有的在抽烟,有的正在谈话。
卢恰娜推门进入餐厅,她还是那样,衣着并不入时,不过,从她的面部表情中,人们似乎可以看到一种感伤。她朝着尼科拉和安东尼奥走来。
尼科拉正同安东尼奥在谈自已的影评,这并不太使安东尼奥感兴趣。卢恰娜这时正好在他们对面坐下。安东尼奥有意低下头。但是卢恰娜却落落大方地同他招呼,这就使安东尼奥不得也同她打招呼。
卢恰娜:“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气色很好,你的米盖莱好吗?我很久没见她了。我好几次都想给她打电话。”
安东尼奥依然低头不语,尼科拉在一旁,用手臂捅了他一下,凑近他,低声问道:“——安东尼奥,这就是卢恰娜吗?给我介绍一下。”
安东尼奥:“不,这不合适!”
尼科拉(坚持):“这有什么?太不友好了!”
安东尼奥(无可奈何地):“卢恰娜,这是尼科拉!”
卢恰娜:“很高兴认识你。在罗马工作?”
尼科拉:“是的。噢,不,我是为了工作才搬到罗马来的!”
这时,侍者送来饭菜,安东尼奥看了一眼尼科拉和卢恰娜,然后用刀叉去拨弄菜,自言自语:“这是什么玩意儿?”
侍者:“蕃茄汁烧的洋葱头!”
尼科拉看了一眼安东尼奥的饭菜,微笑着说:“蕃茄葱头,加在一起生个小毛头!”这话把安东尼奥和卢恰娜都逗笑了。
侍者却感到不满,他拉长了脸说:“罗马有五千八百家餐馆,你不喜欢这个,可以到别处去嘛!”说罢,转身就走。
安东尼奥一边吃着,一边问卢恰娜:“贾尼呢?”
卢恰娜:“贾尼,你们没见到他?”
安东尼奥迷惑地注视着尼科拉:“我们?”
卢恰娜:“我也是好久没见到他了!”
这时,传来流动小贩同顾客争吵的嘈杂声。但是,这并没有引起安东尼奥的兴趣。他机械地吃着。画面转暗,安东尼奥的形象单独出现,他闪烁着充满幻想的眼光,在透露自己的内心独白。他象似在对卢恰娜说。
安东尼奥(内心独白):“这么说,你同贾尼吹啦!那咱们可以从头开始了!只要你一句话就行。你愿意吗,卢恰娜?!”
卢恰娜低头不语,她只是吃饭,吃完后,把盘子稍梢往前挪了一下。
侍者:“小姐,够了吗?”
卢恰娜:“够了,谢谢!”
安东尼奥乘侍者端着空盘离去那一瞬间,低声对卢恰娜说:“在外面等你!”
(20)罗马的西班牙广场。
安东尼奥、卢恰娜和尼科拉从石阶上一步步下来。他们边下边交谈。尼科拉显得特别轻松。他时而用绕口令来逗弄安东尼奥和卢恰娜,时而讲述影片中的场面。
他开始滔滔不绝对卢恰娜讲述:“一个母亲推着童车。她竭力要保护自己的婴儿免遭枪弹袭击。一个哥萨克士兵过来,一刀朝那妇女砍去,那妇女的眼珠冲出眼眶。摇篮便颠波着沿台阶逐级滚下……”
画面上出现童车逐级滑下的场面。
安东尼奥对尼科拉和卢恰娜在台阶上又说又笑的举动惑到不满,他板着脸对卢恰娜说。
安东尼奥:“你们怎么啦,疯了吗?”
卢恰娜笑着答道:“也许是。”
安东尼奥:“简直是莫名其妙!”
卢恰娜(不满地):“你怎么啦?!你不懂!”
安东尼奥:“是啊,你也不懂,你是跟一个小丑在冒傻气!”
尼科拉(微笑):“什么小丑,我们在谈电影。因为小姐想当演员吆!”
安东尼奥瞟了卢恰娜一眼,然后不满地说:“当什么演员,什么都不懂,说的倒动听!”
卢恰娜:“我当不当演员,懂不懂,这是我的事。我不想听别人的教训,再说,你也别想我会跟你和好如初!”
安东尼奥被刺伤了,他傻呆地站在一旁。
雨在下,雨点落在安东尼奥的脸上,顺面颊而下。
尼科拉(对安东尼奥):“小姐说得对,你刚才的话没轻没重,你该向她道歉!”
卢恰娜(微笑):“别,别!不用这样,尼科拉,我不计较,没什么关系。”说罢,要穿越广场。但是,在雨中,她差一点同一辆汽车相撞。
卢恰娜离去后,只剩下尼科拉和安东尼奥,安东尼奥神色不安,他目送着卢恰娜消失在广场的对面。
尼科拉(对安东尼奥):“你为什么要挖苦她?我们在玩,我在逗她笑!”
安东尼奥(严肃地):“有什么好笑的,你连个家都没有,连窝都没有,连只箱子都没有,还笑呢!”
尼科拉(微笑):“我就是要笑!”
安东尼奥:“笑吧,我要是你,我会哭的。”
尼科拉:“可我偏要笑!”说着,就哈哈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声中仍不免带有某种辛酸味。
安东尼奥(含着嘲意):“是啊,因为你看得远,走得快,知识份子吆!”
尼科拉:“你让人讨厌!”
安东尼奥:“你无聊!”说罢,转身就要走。
尼科拉:“等一等,你上哪儿?咱们在这儿等她一会儿!”
安东尼奥:“我等她干吗?你没听见,她在叫尼科拉,她等的是你!”说罢真的要走。
尼科拉:“别走啊?你吃醋了。”
安东尼奥:“对不起,我明天还要早起。”
安东尼奥远去。尼科拉快步穿越广场,朝着卢恰娜走进去的那座自动照相亭走去。
他拉开自动照相亭的门,发现亭中空无一人,只是一阵机器走动声从自动照相机中传来。
从自动照相机的出片口中连续下来四张照片:是卢恰娜的照片:有笑的,哭的,流泪的……。
(21)在尼科拉的“办公室”里。
卢恰娜闷闷不乐地坐在办公桌前,她默默地环顾四周。
尼科拉端着两盘通心粉进来,走到卢恰娜面前。
尼科拉(微笑):“夫人,饭菜齐全,请用吧!试试我的手艺如何?……。爱情是虚无漂渺的,不可捉摸的。追求爱情是痛苦的,因为爱情并不存在。”
卢恰娜(有所感地):“我们两个是同病相怜,都想忘掉一个人!”
尼科拉:“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卢恰娜听了尼科拉的话后,情不自禁地掩面哭泣起来。
尼科拉想在一张帆布椅上坐下来。可是他刚碰帆布,帆布就破裂,尼科拉便一屁股掉在椅框里。
卢恰娜大笑起来,她擦着眼泪,不知是原来的眼泪还是因为笑得太欢而流的眼泪。
尼科拉(尴尬地):“我是故意适你笑的!”
于是,两人大笑起来。
(22)贾尼从一座房中出来,他挥手要了一辆出租汽车。
贾尼端坐在汽车的后座。他穿着整齐,仪态庄重,显然,他比过去讲究了,他自如地对司机说:“到卡普里也拉广场,弗留利公寓。”
汽车在疾驶,贾尼打开一张纸条。
传来尼科拉的声音(画外音):“卢恰娜痛苦万分,走了绝路。你快来,尼科拉。”
贾尼(自言自语):“这跟尼科拉有什么关系?”
汽车在一座房屋旁停下,贾尼下车。看到房屋挂着一块牌子,上写“弗留利公寓”。但是他却没有进去,掉头走了。
(23)这是公寓的一间厨房兼作餐厅的地方。
安东尼奥坐在一张并不太宽的餐桌前,正同一位妇女谈话,这妇女长得壮实,从仪态看,似乎是公寓的女老板。
女老板(严肃地):“听我说,我理解小姐的处境,但她必须走!”
安东尼奥(泰然地):“请再来杯咖啡!”
女老板:“当然,付了房徂的客人,我是没法赶的。”
安东尼奥(平静地):“稍微好转就走!”
女老板的妈妈听了安东尼奥的话后,去弄咖啡,但是,她的动作很重,把咖啡杯放在桌上时,几乎使杯子倒翻并发出刺耳的碰击声。
女老板:“妈妈,你轻一点。咱们的房客都是艺术家,小姐跟我说,她在剧院工作,是一个演员。”
安东尼奥(冷冷地):“怎么,演戏的人就不能自杀啦?!”
女老板:“她总是在叫贾尼……贾尼的!”
安东尼奥,“我叫安东尼奥!”
女老板:“这么说,小姐叫的不是你罗!现在,这世界,饥饿会让人跳墙,爱情会使人不顾一切。你想,我当初跟维科的弟弟相好,还生了一个女儿哩!”
安东尼奥:“太太,别扯这些啦,什么女儿、维科的,我得去照看卢恰娜了!”说着,端着咖啡就要走。
女老板微闭双眼,象似沉浸在美丽的回忆中,喃喃地说:“我爱上了维科的小兄弟……。”
当她睁开双眼时,发现安东尼奥已经不在身边了。
(24)卢恰娜的卧室,这是一间普通公寓客房,谈不上什么陈设,只是墙上贴着几幅舞台演出的海报。
卢恰娜平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苍白的脸上显露着焦虑和不安。
安东尼奥把咖啡放在桌上,走到她面前:“卢恰娜,卢恰内拉你醒醒!醒醒!亲爱的。”他边喊,边轻打卢恰娜的面颊。“看你这样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卢恰娜(依然紧闭双眼,微弱地):“贾尼!”
安东尼奥(微微摇头):“是我,安东尼奥,你看,我又给你端来一杯咖啡!让我来喂你!”
卢恰娜终于被安东尼奥连打带喊地弄醒了。她微睁眼睛,对安东尼奥说:“我怎么样啦?”
安东尼奥:“没有问题,挺好!可爱的小卢恰娜!”
卢恰娜:“别问我了!我饿了!”
安东尼奥(困惑地):“我问你什么啊?我什么也没问你,你抬起头来,再喝点咖啡!来,靠在我身上,张嘴。别这样。这样,咖啡会流出来的!”说着,就去扶卢恰娜起身。
卢恰娜软绵绵地半躺在安东尼奥身上。安东尼奥边仔细地喂她咖啡,边象哄孩子似的:“卢恰娜!喝咖啡!”
尼科拉这时也端着一杯咖啡和咖啡壶进来。
女老板(误会):“贾尼先生,你来得正好,小姐今天需要……”
尼科拉:“我叫尼科拉!”
安东尼奥(继续连喊带喂):“卢恰娜!卢恰娜!”
尼科拉(关切地,对安东尼奥):“怎么样了,安东?”
安东尼奥:“卢恰娜,你看看,谁来了!”
卢恰娜只是低微地呻吟。
尼科拉:“贾尼搬家了,我好容易才找到他的新址,把条子送给他了!”
这番话奇迹般地使卢恰娜醒了。
卢恰娜(微弱地):“是尼科拉!你同贾尼说啦!”
尼科拉(凑到床前):“说什么?”
卢恰娜:“咱们俩的事啊!”
安东尼奥(迷惑地):“什么事,尼科拉!”
尼科拉:“我也不知道。”
这时,女老板领着一个妇女来看卢恰娜的房间了:“您的房间就是这一间,象家里一样方便……这是小姐同她的朋友,她很快就要搬走了!”
安东尼奥丝亳未受干扰,他继续在推卢恰娜。
卢恰娜终于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安东尼奥,说:“我们这出‘三角戏’又重演了,我,你,他。不过,这一次,第三者换了另一个。可是戏并不成功,两个晚上就收了,是吗,尼科拉?”
尼科拉:“一样。激动人心、充满幻想,和自我暴露!”
安东尼奥(对尼科拉):“够了,你干的事真叫人恶心,你在她痛苦绝望时,干这样的事!”
尼科拉(自我辩护):“她是处在痛苦、绝望中。”
安东尼奥(气愤地):“别说了,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你就想着如何满足自己的私欲。否则,你怎么会拋弃妻儿老小呢?”
尼科拉不甘示弱,扯着嗓子:“我抛弃他们是因为我有自己的理想!”
安东尼奥(猛然站起,冲着尼科拉):“理想,说的怪好听!动不动就拿理想作挡箭牌!”
卢恰娜睁开眼睛对两人说:“别吵了,尼科拉,安东尼奥!”
尼科拉(对安东尼奥):“亏你还是老战友呢!”
安东尼奥:“难道总让我做战友,你们就不做?!”
尼科拉转身去看卢恰娜,发现她又闭眼,昏睡过去了。
尼科拉(对安东尼奥):“她又睡着了!”
安东尼奥凑近卢恰娜,轻轻拍击她的面颊,说:“卢恰娜,你怎么啦!”(又对尼科拉):“行啦,咱们又得重头来!”
女老板凑近卢恰娜,连声喊道:“小姐,小姐!”对安东尼奥:“不过,我看,小姐好多了。”
安东尼奥(命令式地):“再来杯咖啡!”
(25)卢恰娜在安东尼奥和尼科拉的搀扶下,缓步从公寓中出来,她拎着手提包,尼科拉和安东尼奥则拎着皮箱和其他杂物。显然,卢恰娜搬家了。
卢恰娜漠然地坐在疾驶的汽车中,安东尼奥和尼科拉也默默地坐着,安东尼奥偶尔隔着车窗看街上的景色。
在广场上,有一个人在地上画画,原来是单色的图画渐渐出现了彩色,成了一幅彩色画。这是安东尼奥情绪变化的象征?也许是这样。
(26)建筑工地上,开工典礼正在热烈进行。奇胖男子又是典礼的中心人物。贾尼也在场。他穿着整齐,衣领上佩着一朵鲜花,还留起了小胡须。他得意地同其他客人寒喧、交淡,似乎也是典礼的中心人物。
传来贾尼的声音(画外音):“这些年来,大家,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人都过着平静而又顺利的生活。我也不例外,我生活得很幸福。我同卡祖奥洛侯爵罗慕洛·卡代纳齐的女儿埃里苔结了婚。我已有了两个孩子:法布里契奥和多纳代拉。”
在来宾的热烈鼓掌、欢呼声中,奇胖男子的夫人冲着站在不远之处的女儿埃里苔说:“埃里苔,埃里苔,到这边来!说大家安静点!”接着,又对站在她面前的众多来宾说:“现在,我女儿要朗诵她献给父亲的一首诗,诗写的很美,是她自己写的,当然,是出于她丈夫之手!”
埃里苔从人群中出来,她微笑着站到一只木箱上,翻开一页纸,清了清嗓子,朗诵道:“在这欢乐的日子里,周围是一片喜气洋洋,让我们共同祝贺,一九六九年的来临。在新的一年里,向亲爱的爸爸祝福,祝你万事如意,幸福、快乐!”
众人鼓掌,以示赞赏。但是也有人却微微撇嘴。
埃里苔走下木箱,得意地走到贾尼面前,微笑着问他:“我出丑了吗?”
贾尼(亲切地):“没有!很好!”
奇胖男子(得意地):“她的诗充满真情柔意。不象这些(指着工地上的建筑)建筑物,是用上亿里拉的股票组成的,是虚伪的!”
他身旁的一个男子乘机迎合:“这些都是放高利贷的手法。”
奇胖男子:“我的女婿使了点手段,才使他们没有得逞,让事情按我们的意愿办了。”
男子继续附和:“这样,我们就换了合同而又不必付钱!”
奇胖男子:“看来,我还是走开的好,否则我也要牵连进去了。”
另一个男子凑近奇胖男子,胆法地问道:“那下水道呢?”
奇胖男子(惊异):“下水道,怎么啦?”
另一个男子:“如果我们建筑平民住宅,那么,下水道一项的费用就增加了。”
奇胖男子:“什么平民住宅,我们盖的是高级住宅。”又对贾尼:“我们的手续已经完备,一切就绪了吧?”
贾尼(心不在焉):“啊,我不清楚,不,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听!”
奇胖男子(微笑着对周围的男子):“嘿嘿,不论怎么说,是个能干的小伙子!”说罢,便在长餐桌上取了一杯饮料。
一个侍者端了一盘甜食过来。埃里苔顺手便抓了一块,被贾尼发现,他迅速地从她手中取走甜食。
埃里苔(不愉快地):“你干什么拿走我要的甜食!”
贾尼(温和地),“你不能吃,甜食容易发胖!”
埃里苔(微笑):“贾尼,你知道的事情真多,你慢慢教我吧!”
埃里苔又象个孩子似的凑近贾尼,细声对他说:“我看了你让我看的那本什么杜马写的书了!”
贾尼:“那是大仲马写的《三剑客》!”
这时,佣人又来到埃里荅身旁,问她:“你要什么甜食?太太!”
埃里苔:“我不能吃,谢谢!”说罢,就充满情意去抓贾尼的手。
埃里笞:“贾尼,我常在想,如果贾尼同另一个女人结婚,那我的生活会怎样?虽然这个女人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但是我总觉得,她好象是我们中间的敌人似的。”
贾尼毫无表情地听着埃里苔的话,茫然地远视着前方,好象在思考,在回忆……
(27)贾尼出现在一家餐馆中。他衣着朴素,也无小胡须,显得比建筑工地上的贾尼更年轻些。
他笑嘻嘻地来到卢恰娜的餐桌前,对独自在吃饭的卢恰娜说:“你好,亲爱的,啊,你在等我!”
卢恰娜:“对!”
但是,这话音还未落,卢恰娜又愤然把饭桌上的饭菜向贾尼掀去。
贾尼边躲,边嚷:“你疯啦,我做了什么错事?”说着,又去拉卢恰娜的胳臂。
卢恰娜竭力挣脱贾尼的手:“放开我。我看见了,我看见你眼那个胖女人在一起!”
贾尼(大声):“什么胖女人?那是我一个委托人的女儿。你现在就监视我的行动了!”就罢,就猛地打了卢恰娜一个耳光。
卢恰娜依然想挣脱贾尼紧抓着她胳臂的手。由于用力过猛,一只袖子撕破了。
卢恰娜(愤然):“你看!你把袖子撕烂了,混蛋!”说完,也是一巴掌以示报复!
贾尼:“你这蠢货。”说罢,又补了一巴掌。
卢恰娜不甘示弱,立即回敬贾尼一巴掌。甚至还补了一脚。
(28)这是贾尼和埃里苔的卧室。室内陈设讲究。宽大的双人床头还有小台灯。埃里笞带着牙齿校正器,正在阅读。贾尼则靠在床头抽烟。
埃里笞:“贾尼,ORGASMO是什么意思?”
贾尼(淡淡地)“这是指性欲达到了高潮!”
埃里苔(惊喜地):“是这个意思啊!我原以为是当冲动讲呢?”
贾尼:“那是另一个字!”说罢,就把埃里苔抱在自己赤裸的怀里。
诶里苔:“等一等,让我拿出这校正器!”
贾尼:“不必了,这样也行!”
两人拥抱,床灯熄灭了。
(29)一家电视台的播送室。节目主持人邦焦尔诺正拿着话筒在说话。尼科拉站在一边,稍有点紧张。
邦焦尔诺:“夫人们,先生们,晚上好!欢迎你们收看‘智力测验’。象往日一样,我们这次仍是从米兰博览会剧院转播。今天,我们请一位新参加者尼科拉·帕隆波先生开始,他是诺切拉人。”
尼科拉(校正):“是南诺切拉!”
邦焦尔诺:“好,他参加的项目是意大利电影史。”
尼科拉(又认真校正):“有关意大利电影的所有问题。”
两人对话的场面变成电视屛幕上的画面形象。
贾尼和埃里苔正在吃饭。两人边说边看电视节目。
埃里苔在盘中切菜:盘中只有三根不大的胡萝卜和两片细莴苣。佣人端着酒瓶在一旁侍候。
贾尼边把肉块送入口内,边说:“这是尼科拉!”
埃里苔:“你认识他!”
贾尼:“我们曾在一起打过游击!”
(30)电视屏幕的影象逐渐放大成为电影画面。
节目主持人邦焦尔诺自如地坐在一旁,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尼科拉。
尼科拉:“我说,我说,麦克先生,以我看,意大利电影是优秀的,应该成为文化课程的教学材枓。根据这一观点,最近有一本书出版了,叫《作为文化的电影》。我毫无愧色地说,不,相反,我要理直气壮地说:有一家出版社曾拒绝出版这本书。麦克,今天晚上,我要通过电视,向广大观众指出:我们这个节目深得观众支持,它是为了取代那种毫无意义的,比如足球比赛,游艺杂耍等。”
一家医院的休息厅。安东尼奥正同病人在一起看电视。
安东尼奥(指着屏幕对病人):“你看,这人叫尼科拉!我认识!”
病人(附和):“噢,真不错!”
画面又从电视屏幕转为电影银幕。
尼科拉:“这节目远比一般常识介绍强得多。这种节目内容肤浅、陈腐……”
邦焦尔诺看了一下手表,强露笑容,对尼科拉说:“行了,行了,现在开始回答问题吧!”他随即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瞟了一眼后,对尼科拉:“第一个问题是:为让·雷诺阿的《乡村一角》设计服装的是谁?”
尼科拉(迅速地):“基诺·维斯康蒂,一九三六年。”
邦焦尔诺:“第二个问题是,罗西里尼在一九四年开拍的笫一部影片是什么?由谁主演的?”
尼科拉:“片名是《杀坏人的机器》,女演员是梅林·普贝,原是美国小姐。”
邦焦尔诺:“好极了,老师。下一个问题是,你谈谈你最喜欢的导演!”
尼科拉:“德·西卡!”
当邦焦尔诺和尼科拉在一起一问一答的画面再次变成电视录象时,安东尼奥对病人得意地说:“我还跟他吵过架哩!”
“智力测验”节目在继续,尼科拉对答如流。
节目主持人邦焦尔诺又问:“一九四六年出品的由德·西卡参加拍摄的一部影片叫什么?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
尼科拉(坚持):“我可以立即回答,片名是《天国之门》。”
节目主持人:“对了。但回答得不够完整,你应该先说出影片的真正拍摄年代。”
尼科拉:“对!那是一九四三年。”
……
正在观看电视的安东尼奥也情不自禁地跳起来,大声说:“准确无误!”
传来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天国之门》为我们的老师打开了天国之门,三十二万里拉奖金对于一个收入微薄的教师来说,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
(31)尼科拉在电视节目中的成功,使他的妻子和儿子高兴。
尼科拉的妻子和儿子正同尼科拉通电话。
尼妻(对儿子):“你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儿子(冲着电话):“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大家都在等你!”
尼科拉(从电话中传出声音):“托玛西,很快就回去,告诉爸爸,你好吗?”
尼妻(冲着电话):“尼科,真的很快就回来啊?!我想见到你。”
尼科拉:“我也是。但是,星期四,我还要参加四次电视节目。”
尼妻:“我们这儿都在谈论你。大家都感到吃惊。”
尼科拉:“你爸爸、妈妈也在谈论我吗?他们都吃惊了吧!?”
尼妻(含着泪花):“是的,尼科拉!他们,包括校长在内,都改变了对你的看法!星期四,你还打算参加。你赢了一百二十八万里拉,可以接济家庭了,你把我们从这里接走吧!”
尼科拉:“当然,要参加的。不过,我参加这种电视节目并不是为了钱。有一家出版社已同我打了电话。如果我当上冠军,他们将出版我的书《电影是学校》。卡普里也拉,等着我,我会象炮手一样,两手托着你和托玛西,接到我这里来。”
(32)电视台的“智力测验”在继续。
节目主持人和尼科拉都侧坐着。尼科拉显得很自信。
邦焦尔诺:“帕隆波老师,到目前为止,你已赢了一百二十八万里拉,如果你继续回答,如答对了,你就可以得到双倍奖金,即两百五十六万里拉,如果你不能全对,你将得到一辆小汽车。大家都想知道你的计划:你是放弃呢,还是继续参加?”
尼科拉:“不!”
这回答使邦焦尔诺感到惊奇,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便追问尼科拉。
邦焦尔诺:“不?”
尼科拉:“不,我不能!”
邦焦尔诺更迷惑了:“不能什么?”
尼科拉:“我不能放弃!”
邦焦尔诺:“那就是说……”
尼科拉:“继续参加……”
邦焦尔诺:“好,现在放幻灯片,让帕隆波教授准备答案。”
在一块小屏幕上出现影片《偷自行车的人》的画面。
尼科拉带着耳机,独自坐在一间狭小的房中。这是直接播放答案。尼科拉显得严肃,就象一个在参加考试的学生一样。
传来邦焦尔诺提问的声音:“现在请回答,是什么事情使片中的小主人公哭得十分伤心?”
尼科拉几乎是不加思索地迅速回答:“小男孩哭是因为有人逗他的缘故。德·西卡就对人说过:‘我们要逗他哭。当他要入戏时,我们偷偷在他口袋里放样东西,然后责备他,我们就这样逗他哭!”
邦焦尔诺:“教师,你不要漫无边际。回答我的问题,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尼科拉(稍感急躁):“我就是在回答呢,德·西卡躲在一旁……”
这时,传来急促的铃声,表示限定的时间已到。
邦焦尔诺:“啊,呀!呀!帕隆波教师,我跟你说了,你太紧张了。你讲的都是题外话,正确的答案在这里写着呢。他哭是因为他看到父亲为了生活而去偷别人的自行车!”
尼科拉(坚持己见):“整部影片讲的原就是偷自行车的故事么!这怎么能算……算正确的答案呢?!对不起,怎么能算正确答案呢?”
……
安东尼奥和女友津津有味地在看电视。安东尼奥这时也附和:“对啊,怎么才能算正确答案呢!”
……
尼科拉:“不,不,我说的是问题。影片强调的是主人公的心理状态。导演是有创造精神的。他的用意是在于……。这正如弟子和导师,导师和弟子的关系……。唉!对不起,麦克先生,请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邦焦尔诺:“我的问题是,在哪个情节里,那男孩哭得最伤心?”
尼科拉(振振有词):“噢,要知道,这个男孩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物,不是那种虚构的,因此,从心理上分析,为了取得真实感,要让他哭得很伤心。麦克先生,是这样的!”
邦焦尔诺:“不对,不对。我认为你答错了。”
尼科泣(激动地):“我回答得没有错,不可能错。”
邦焦尔诺:“不,不,我们可以问公证人!”
公证人:“竞赛者的答案是错的!”
邦焦尔诺:“请原谅,你的回答错了。公证人也认为你错了。这全怪你!”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有人说:“瞧他那副神气劲,老婆、孩子没有指望了!”有人说:“得一辆小汽车也该心满意足了。”“那谁付汽油费啊?”
尼科拉急了,他冲着邦焦尔诺说:“麦克先生,我要上告,我会引经据典,找出根据,并把德·西卡本人带来。我要上告,我要让人们继续谈论我,记住我尼科拉·帕隆波的名字。”
他激动地说着,连指带挥手,结果,当他要离去,表示抗议时,他找不到出口了,他急得直转。
(33)罗马的著名“少女泉”栩栩如生的石塑中,传来淙淙的泉声。一个妇女穿着黑色长裙淌水走到喷泉的水帘下,让泉水淋湿她的头发、脸部和全身……。
这不是意大利影片《甜蜜的生话》中的一场戏吗?
原来是在拍电影。围观的群众堵塞了原来就不太宽阔的马路。
一辆救护车开来。车上坐着安东尼奥,他正与车上的同事在谈话。车上的音乐声淹没了他的话音。
救护车发出尖啸声,可着,人群已经把马路堵住了。尽管救护车顶上的灯在闪转,汽车还是无法行进。
车上的一个男子对安东尼奥:“你看,在拍电影!”
安东尼奥:“谁导演的?是德·西卡?”
同事:“不,是费里尼!”
安东尼奥下车,他好奇地环顾周围。突然,他在拍摄现场的人群中,看到了卢恰娜。他立即不颐一切地连声喊道:“卢恰娜!卢恰娜!”
卢恰娜先着一怔,发现是安东尼奥后,便露出笑容,迎面向她跑来的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凝视着卢恰娜):“卢恰娜!”
卢恰娜:“咱们好久不见了!”
安东尼奥:“到十月,正好五年!”
卢恰娜嫣然一笑。这时,救护车开动了,车上的同事叫安东尼奥上车。
安东尼奥:“我不走啦,你们去吧,等回来时接我!”
救护车开走了。
安东尼奥正要同卢恰娜交谈,一个男子走来。此人是里纳多,他是专门介绍电影演员给制片人或导演的。他来到卢恰娜面前后,低声对她说:“走吧,我同他说妥了!”
卢恰娜遗憾地看了安东尼奥,便随里纳多离去。
在拍摄现场。摄制组人员正在忙着准备工作,一个稍微秃顶的中年男子坐在摄影机前的一张帆布椅子上。他就是意大利著名电影导演费里尼。
里纳多领着卢恰娜来到费里尼面前,恭敬地对他说:“博士,有位小姐想同你谈谈!”
费里尼淡淡一笑,让卢恰娜坐在他身旁的一张原是专供主要演员坐的帆布椅上。
费里尼(对卢恰娜):“你演过电影吗?”
卢恰娜:“演过小角色。群众演员!”
费里尼:“小角色,你是哪儿人?”
卢恰娜:“特莱萨莱斯。靠近佩奥尼斯。”
费里尼(转身问坐在他身旁另一张帆布椅子上的名演员马斯特洛依阿尼):“佩奥尼斯是什么地方?”
马斯特洛依阿尼狡黠地向费里尼耳语。
费里尼尴尬地一笑,然后对卢恰娜说:“行啊,不错,就这样吧,再见!”
卢恰娜起身,向费里尼告别。但是,她还未离开,一个青年又来到费里尼身旁,对他说:“对不起,费德里,有一位崇拜你的上校要见你。”
费里尼显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34)安东尼奥和卢恰娜并肩地在走。他们朝着“少女泉”走去。安东尼奥拿着一纸盒快餐,他显得轻松、自如、卢恰娜则显得很平静。
安东尼奥:“我运气不错,看到了你,你不错,终于当上了演员!”
卢恰娜(淡淡地):“演员,小脚色。对,咱们到那边坐一会儿吧!”说着,就在不远的一座建筑物的台阶上坐下了。
安东尼奥也坐下了,他好奇地问道:“你在这部影片里演什么?”
卢恰娜:“我还不知道呢!里纳多把我介绍给费里尼了。”
安东尼奥困惑地看了卢恰娜一眼,他不理解这是电影界的什么规律或习惯,他把饭盒递给卢恰娜:“吃一点吧!”
卢恰娜:“我吃过了,你吃吧!”
安东尼奥(关切地):“你告诉我,里纳多是谁?”
户恰娜:“专门介绍群众演员的,他帮人找工作。”
安东尼奥拿起纸盒中的一只鸡腿啃起来。卢恰娜在一旁喝汽水。
安东尼奥:“你不饿,可你渴了!”
卢恰娜:“早上我吃了几片烤面包,就再也吃不下了。”
安东尼奥:“就吃几片烤面包,怎么受得了!”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想找话题,但一时又不知该谈什么,便随口说:“离开医院,到这儿来,真舒畅……这炸土豆片真不错。”
卢恰娜:“你怎么样?怎么不说说!”
安东尼奥:“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换了病房区,可还是勤杂工。”
卢恰娜(关切地):“怎么搞的?”
安东尼奧:“我跟一个修女打了一架。不过,这是医生们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是她先动的手。我好象是去抓她的手,让她别动手,结果我打在她腰上了。”
卢恰娜笑了起来。
安东尼奥:“后来,裁决结果,罚我二万里拉!”
卢恰娜(温和地):“你这个人啊,怎改不了!”
安东尼奥:“明天晚上,你愿到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小饭馆吗?”
卢恰娜还不及回答,里纳多来找卢恰娜了。
里纳多:“明天晚上,还到我家来,有事跟你谈谈。”
卢恰娜:“明晚我有事!”
里纳多:“明天你一定得来。完事以后,我送你回家!”
安东尼奥猛地站起来,冲着里纳多,大声说:“小姐说了,明天晚上她不能去!”
卢恰娜担心安东尼奥会出事,便极力阻挡:“安东尼奥,你别说了!”
安东尼奥不仅没有听卢恰娜的劝阻,反而向前窜去,想要抓住已经要离去的里纳多。
安东尼奥(粗声粗气):“嗨,等一等,跟你说了,明天晚上,小姐不想去。”
卢恰娜赶到安东尼奥前面,拉住他:“对不起,安东尼奥,这是我的事。”
安东尼奥,“我尽量跟他解说清楚,如果你对我的做法感到不舒服,那你又何必……”
安东尼奥尼还是抓住里纳多,里纳多想挣脱。于是,你拉,我扯,两人打起来了。里纳多猛地向安东尼奥打了一击,正中安东尼奥的下巴和鼻梁。
安东尼奥差一点被击倒在地。他沫了抹鼻血,想反击……。
可是,里纳多早已走开,而且步伐愈走愈快。
安东尼奥想去找,但是,他站不起来了。
这时,救护车正好来接安东尼奥。车上的人抬着担架下来,一看是安东尼奥,就忙着把他放到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开动,安东尼奥擦着鼻血,关切地问:“怎么,有人跟来了吗?”
同事:“没有!”
安东尼奥:“卢恰娜生气了,后来,我也后侮了,她说了什么?”
同事:“她说,她再也不想见你了!”
安东尼奥(关切地用手绢按着鼻子):“是啊,她说这话时是什么声调?!”
同事(不耐烦):“噢!我哪注意啦!”
安东尼奥又躺下,两眼直瞪着车顶。
(35)埃里苔的家中。她独自一人在房内来回踱步。她神情不安,不时看着贴在墙上的安东尼奥这位著名电影导演的影片的海报。
她深沉地自言自语:“一九六四年三月四日。我看了安东尼奥尼的影片《蚀》。看完影片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艺术家把这一年称为妇女年,因为有许多文艺作品都反映了妇女的孤独,同外界难以交流,沟通。我也是如此。虽然我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但是我难于同人交流,我只能同自己交谈。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隔阂是难以消除的。冰冷的物体都要比人有热量。我的印象是静物在同我谈话,但我真不懂它们的语言,应该设法同静物交流,因为它们无所不在,包括这间房间,所以,我想在我未来的生活中,我可以同它们交流,跟它们谈话。”
她默默地看着电影海报,似乎同海报上的人物完全融为一体了。突然,书房里传来了争吵声,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36)在宽大的,四周都是书架的书房里,奇胖男子坐在办公桌前。他面前的椅子上是他的女婿贾尼。
贾尼夹着雪茹烟,翘着腿,侧坐着。看来他在这里的地位已改变了。他板着脸,显得十分激动,好象是在同岳父争论什么问题。
贾尼:“必须把土地有计划地掌握在我们手里,决不能让市参议员插手。要搞大企业,真正的大企业,就必须得到当局的支持。要改变制度,要扩大要从中捞到好处……”
奇胖男子(冷冷地):“这些事情对我说有什么用。这是你的份内事。你是唯一能从中捞到好处的人。廿多年来,你不把我放在眼里,称王称霸。我那可怜的女儿什么都听你的。有什么办法。因为你有手腕嘛!”
贾尼猛地站起来,气呼呼地指着他的岳父,大声说道:“你才狡滑,诡计多端哩!你活象个小工头,专门欺压老实人。你这种混蛋,早该进监狱,只是因为监狱人满为患,没有地方,你才没进去的。”
奇胖男子恼羞成怒,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准贾尼就是一巴掌。
贾尼立即作出反应,也是猛地打了他一巴掌,奇胖男子本来就行动不便,这一巴掌使他差一点摔倒,幸好,他本能地抓住了一张椅子,大口地喘气。
贾尼:“起来,别装蒜!”
奇胖男子(喘着气):“你竟敢对我动手了!”
贾尼:“起来!”
奇胖男子:“你是对我说话!?”
贾尼:“对!”
奇胖男子(怯生生地):“我从未同人闹翻过,在家里我是个慈父,而你……。”
贾尼(激动地):“你给我闭嘴!”
奇胖男子:“你这个混蛋,竟对我动手!”
贾尼(粗声粗气):“我可能还要干出更糟糕的事情来。你记住,我曾让人抓过你的儿子,我高兴的话,也可以抓你!”
埃里苔终于出现在书房门口,她径直向正摇摇欲坠的父亲跑去。
埃里苔:“你们怎么啦!?我正在录音呢!贾尼,出什么事啦?爸爸,你为什么总惹贾尼生气?”
奇胖男子大口喘气,倒在椅子上。
埃里苔(对父亲,焦急地):“你怎么啦,不舒服?!”
奇胖男子(吃力地):“快扶我一下。”
埃里笞扶正了父亲,焦虑地问道:“哪儿不舒服?”
奇胖男子:“扶我回房间去!”
埃里苔吃力地扶起他那臃肿、奇胖的身体,朝书房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奇胖男子便转身对站在一旁、漠然地注视着他们父女的贾尼说:“我决定了。就照你刚才说的办!”
贾尼待父女俩离开书房后,激动地说:“我贾尼要改变这社会,要把这个社会改变得更合理!”说罢,就神经质地用力把他面前的一座高层建筑物的模型掀翻在地。
(37)罗马市内的街心花园。一些母亲带着孩子在散步,有的安祥地坐在儿童车旁,打着毛衣。一群鸽子在地上自如地觅食。
卢恰娜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在一起。卢恰娜显得比过去憔悴了,她坐在长条椅上淡然地注视着男孩在离她不远处玩。
安东尼奥同女友瓦莱莉和其他伙伴轻快地走来。
传来安东尼奥的声音(画外音):“我不时回顾过去。由于政治形势多变,六十年代对我来说也不是美好的年代。幸好,我遇见了瓦莱莉,她是个漂亮的姑娘,跟我志同道合。我们一起做党的工作,也生活在一起。”
安东尼奥边走边问:“帕郎卡丘,今天映什么影片?”
同伴:“《去年在马里昂巴德》。”
卢恰娜突然发现正向她走来的安东尼奥,老远便叫他的名字:“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听到叫声,本能地站住,他左顾右盼,以为是瓦莱莉在叫他,便问她:“说吧,什么事?”
瓦莱莉:“又不是我叫你!”
安东尼奥:“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叫我!”
瓦莱莉(指着卢恰娜):“那是她在叫你!”
安东尼奥发现正是卢恰娜,他的眼睛立即闪现光彩并快步要向卢恰娜走去,可是,又想到他身旁还有瓦莱莉,便对她说:“啊,对不起,瓦莱莉,是一位老朋友。再见,瓦莱莉,咱们明天再见!”
瓦莱莉(沮丧地):“好吧!”可是她并不挪动步子。
安东尼奥:“你干什么?你跟他们一起去吗?”
瓦莱莉(无可奈何地):“那我还能眼谁?”
安东尼奥:“噢,那去吧,去吧!”
瓦莱莉无可奈何地离去。可是,安东尼奥突然想起,他似乎应该向卢恰娜介绍瓦莱莉,或者是把瓦莱莉介绍给卢恰娜,可是他发现,瓦莱莉已经走远了。
安东尼奥来到卢恰娜身前,卢恰娜善意地问安东尼奥:“你跟朋友们在一起?!”
安东尼奥在卢恰娜身旁坐下,温和地同卢恰娜对话:“是的。你好吗?”
卢恰娜向安东尼奥勉强地一笑。这是满含苦涩的笑,接着便对安东尼奥说:“你呢?”
安东尼奥:“告诉你,不久前,我得了循环神经痛,人感到难受,我便没有去医院。现在好了,我又回医院上班了!”
正在他俩不远处玩耍的男孩好奇地转身注视着他母亲,然后又去看安东尼奥。最后,便直接问安东尼奥:“你好了,怎么还要回医院呢?”
卢恰娜(微笑):“这位先生是在医院工作的。他是护理员。”
安东尼奥:“是个低级护理员!”
卢恰娜:“朋友们都好吗?”
安东尼奥以为卢恰娜是想知道贾尼的近況,所以先谈贾尼。
安东尼奥:“贾尼,我一直没见他。尼科拉参加了电视台举办的‘智力测验’,结果同电视台打了五次官司。”
卢恰娜(惊奇):“是吗?”
安东尼奥:“他还是打输了!”
卢恰娜(不禁笑了起来):“是吗?!”
男孩插话:“我长大了,也要跟人打官司!”
安东尼奥好奇地看了看男孩和卢恰娜,企图弄清两人的关系,接着便对卢恰娜说:“对不起,这……”
卢恰娜却含混地微微点头,似乎承认是她的孩子。
安东尼奥(善意地对男孩):“我叫安东尼奥,你叫什么?”
男孩:“我叫路易季。”
安东尼奥(微笑):“我妈妈的舅舅也叫这个名字。”
(39)电影院的放映厅。观众并不多,安东尼奥同男孩坐在一起,他右侧的座子空着。
一个妇女打着手电,为迟到的观众领座。从电筒微弱的灯光中,我们看到了卢恰娜,她现在是领票员。
男孩看得津津有味,但安东尼奥却有些心神不定,他时时侧身去寻找黑暗中的卢恰娜。
银幕上出现了一男一女的爱情画面。安东尼奥却只是左顾右盼。
卢恰娜终于在黑暗中来到安东尼奥右侧的软椅中坐下。
安东尼奥向她满意地微微一笑,从微弱的光线中,依然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中闪射着一种喜悦的光彩。
卢恰娜假装看画面。但是,不难看出,她是暗中观察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低声):“卢恰娜!”
这喊声尽管低微,但是却含着极为丰富的意义。卢恰娜是理解的,她立即作出了反应。
卢恰娜:“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凑近卢恰娜):“我,我……我还不明白;总之,你还没有同我谈你个人的生活呢!?”
卢恰娜(微笑):“你没有问嘛!”
安东尼奥(直率地):“里纳多怎么样了?”
卢恰娜笑了起来,然后低声说:“还谈他干吗?我好久没见他了!自从那天起……”
安东尼奥:“卢恰娜,哪一天?”
卢恰娜:“就是你揍他的那天?”
安东尼奥,“这要怪我。那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卢恰娜(微微叹息):“安东尼奥,我还能说什么?我是一个孤独的女人!”
安东尼奥:“我也是孤独一人!”
卢恰娜(叹息):“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有话就直说吧!”
卢恰娜(若有所感):“你是我心中唯一的男人!”
安东尼奥:“别说这个了!”说罢,就侧身去看卢恰娜,他发现卢恰娜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明亮、晶莹……
(40)早晨,贾尼的花园中。草坪的绿草配上几处多彩的郁金香花,使院子显得更诱人了。
传来阵阵机器声,这是贾尼的佣人加埃塔诺正在用机器修草坪。女儿多纳代拉不安地朝佣人走来。
多纳代拉:“加埃塔诺,你看见妈妈了吗?”
加埃塔诺:“没有!”
贾尼从屋中出来,大声问加埃塔诺:“加埃塔诺,看见法布契奥了吗?”
加埃塔诺:“没有!”
贾尼同多纳代拉转身进屋。但是,就在这时,有人在喊:“贾尼!”
也传来埃里苔的声音:“加埃塔诺,你见贾尼了吗?”
还没有听到回答,却又听到一位妇女在叫:“埃里苔,埃里苔,你在哪儿?”
谁也说不清,在贾尼家中,今天怎么会出现一片寻找声。
(41)贾尼的会客室,布置得很雅致,但是,也可以从家俱的陈旧样式中,看到了这家的历史。
多纳代拉虽然同父亲一起进了屋,但是,她还在问:“爸爸,看见妈妈了吗?”
贾尼边在一张沙发上坐下,边拿起一支雪茄说:“没看见。你愿意同我谈谈吗?”
多纳代拉(坚决地):“不!”
贾尼:“连我也不愿说,那好!”说罢,拿起公文包和手套,离去。
多纳代拉茫然地目送父亲离去。
(42)汽车房,贾尼拉开一辆汽车的车门,坐进驾驶室。
他正要踩油门。突然,埃里苔匆匆赶来,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出来的。
她冷冷地走到车旁,隔着车窗,对贾尼说:“贾尼,我要跟你说几句话!”
贾尼波埃里苔这一突然举动怔住了,他不得不停踩油门,注视着埃里笞。
埃里苔(严肃地):“贾尼,我和你,从来都不谈心。”
贾尼(叹了一口气):“你每天都跟我重复这句话。那么,谈吧!”
埃里苔打开车门,坐在贾尼旁。
埃里苔(低头垂眉):“要知道,我难开口。我没勇气把我想同你说的话都说出来,所以,我录了音,你听吧!”说着,就把一架小录音机塞给贾尼。
贾尼冷冷地打开录音机,传来埃里苔的声音:“亲爱的贾尼,我不能没有你,可你总是躲着我。廿年来,你关闭着你的门,我不了解你。我绝望地想把你找回到我身边,但是,我却遇到了另一个男人!”
录音机突然没有声音了,好象是埃里苔使自己的讲话暂时停顿了一样。埃里苔悄悄地看了贾尼一眼。
贾尼(冷冷地):“嗯,继续说下去!”
埃里苔果真去重开录音机。
录音机又传出埃里苔的话语:“遇到了另一个男人。我知道,这使你难过。但我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我不想……,因为,我是个内倾的女人。”
贾尼:“内向的女人。这里用‘内向’更妥当。”
埃里苔(瞟了贾尼一眼):“对,内向。”
又是录音机上埃里苔的声音:“可是,面对着这种复杂错综的局面,我想你,贾尼!”
贾尼(含着嘲意):“是啊?!”
埃里苔:“本来,我想自我克制一下,这事也就过去了。这种事同艺术界的风流韵事相比,简直是小事一宗,但是,对方不同意,你说呢?!”
贾尼(冷漠地,注视着自己的手套):“嗯!”
埃里苔:“他是一个很自信的年轻人,他叫……”
突然,录音机停止转动。
埃里苔:“你不想知道名字?
贾尼(平静地):“我不愿相信这种事,因为我太尊重你了!”
埃里苔:“你总是这样不关心我!你注意的只是我的外貌!”
贾尼(随口而出):“嗯!”
埃里苔:“贾尼,你太尊重你自己了!”
贾尼:“不,我尊重我们俩。”间隙,看手表:“现在,我得走了。有好多事,等我回来,你再同我讲,行吗?”
埃里苔抽泣起来。她不时用手绢擦自己的眼睛。
贾尼:“嗨,埃里苔,如果我相信这一切是真事,这对你,对我不是都不好吗?不要这样,埃里苔!”说罢,就搂了一下埃里苔。
埃里苔无可奈何地下车,关上车门。贾尼发动汽车,迅速离去,连一眼都没有去看傻呆在原地的埃里苔。
这时,奇胖男子的专用汽车也开走了。
接着是女儿多纳代拉的汽车疾驶而去。
埃里苔也开着自己的红色汽车走了。
法布里契奥驾驶着摩托车,发出刺耳的声音,疾驶而去。
这一辆辆汽车的行驶声,打破了早晨的寂静。
佣人加埃塔诺停止了剪草机困惑地看着汽车一辆辆驶离花园……
(43)可能是隔了一段时间了。
贾尼来到一座“汽车坟墓”。显然“汽车坟墓”并不是一般概念的坟墓,说得具体些,这是废汽车厂。
贾尼站在几辆废车旁,同一个人在交谈。
这人是这里的职员,他要求贾尼再在一页纸上签名。
贾尼信笔签名。签完后,转身径直走向废车场的通道。
他沿着高高叠堆在一起的汽车走着。突然他惊愕地停步,他睁着大眼注视前方。
不远处,一个妇女坐在一辆鲜艳夺目的红色汽车上,是埃里苔,他不禁叫了起来:“埃里苔!”
埃里苔朝着贾尼的方向走来:“你接到我的信啦?”
贾尼:“什么信?”
埃里苔(冷冷地):“那你为什么来这儿?”
贾尼:“出了事故,领保险费得办手续!不是需要来这儿吗?”
埃里苔(沮丧地):“啊,原来不是我叫来的?”
贾尼(想摆脱):“你知道,我从来也不相信这事!”
埃里苔:“那你跟谁在谈话?”
贾尼:“跟我自己!我象个疯子。瞧,这不,我又要走了!”说罢,就要离去。
埃里苔(往前走了一步):“不,你等一下,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贾尼:“好,你说吧!”
埃里苔:“现在,我在你眼里重要了吧!”
贾尼(微笑):“重要?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你与世长辞了?!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埃里苔(反讥):“不知道?是因为你快死了!”
贾尼:“埃里苔,如果一个人活着都不重要,死后就更无足轻重了!”
埃里苔:“说得好!崇高的死亡!”
贾尼(不耐烦):“行啦!”
埃里笞:“看来,你没有看过萨特的作品。我喜欢看书,而你从不看。”
贾尼(含着嘲意):“埃里苔,我向你致敬!”
埃里苔:“别耍贫嘴。谁都不看重你,包括你自己,因为你总想标新立异!”
贾尼只是笑而不语。
埃里苔:“孩子们好吗?”
贾尼:“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他们很好。法布里契奥走了。多纳代拉也到英国去了。”
埃里苔:“我很想他们,再见吧,亲爱的!”但就在贾尼要走开时,她又问了:“你后悔了吧!”
贾尼(坚定地):“不,我一点也不后悔!”
埃里笞:“是吗?”
贾尼:“是的!”,说罢,贾尼注视着埃里苔,他原以为她会走。可是埃里苔却始终坐在车上不动,贾尼便转身离去。他如释重负,离开了这座汽车坟墓。他把自己和埃里苔的关系也象扔废汽车一样,扔进这坟墓了。
(44)尼科拉在家中。这房间还是那样狭窄,只是陈设比过去新了一点。
他正在看电视。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映意大利著名电影导演、《偷自行车的人》的作者参加的一次发奖仪式。
传来尼科拉的声音(画外音):“就这样,我们进入了眼前的岁月。虽然,根据民众的意愿,离婚法通过了。但是,人民仍生活在灾祸和恐惧中。法西斯分子的猖獗活动、经济危机、资金外流……,这一切依然固我。至于我自己,我的收入依然少得可怜。”
电视屏幕上出现的小学生作文发奖仪式在继续进行。德·西卡给孩子们发完奖后,发言了。
德·西卡(电视讲话):“我的片中的主人公,那个丢了自行车的工人到最后也去偷别人的自行车了。他的儿子便哭了起来。哭啊,哭啊,有一天在实拍时,他不愿再哭了。怎么办呢?摄制组的一个工人对我说:‘德·西卡先生,你悄悄在孩子的口袋中放进4一5颗樱桃,然后,你对他说:喂,你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你说呀!小孩见到这情景,便会哭起来!’”
同尼科拉在一起看电视的一个朋友对尼科拉说:“你瞧,你上次在电视上的答案是对的!”
尼妻(对尼科拉):“你跟他去说一声!”
尼科拉:“我又不认识他,跟他说什么呀?”
尼妻:“去说说嘛!”
尼科拉:“我不去!”
尼妻:“为什么?”
尼科拉:“当然,站起来,跟他说,我是帕隆波,我给你寄去了信和剧本,这很容易,但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我要跟他说的有很多其他事情,我要说我的希望、幻想和失望。我们理应改变这世界,结果呢,世界却改变了我们。这些事情说起来,够让人伤心的。”
电视屏幕上的仪式在继续,从银幕上传来阵阵鼓掌声。
但是,尼科拉却显得沮丧。
(45)这是七十年代罗马的一处停车场,各式小汽车停得满满的。
一个人正在指挥汽车的进出和停放。他不是警察,也不象是“志愿者”。他头发灰白,背稍躬。人们最后发现他竟是贾尼。
贾尼自如地在挥手指挥一辆汽车驶进狭小的停车区。这时,一个妇女轻盈地走来。
贾尼迎上前去,带着一种责备的口吻对她说:“太太,这是你的车!”
妇女:“是啊!”
贾尼:“快开走吧,已经堵了通道足足半小时了!”
妇女:“好,我这就走!”
贾尼:“我来帮你推推吧!”
安东尼奥这时已开着救护车进来。他看到指挥车辆的竟是贾尼,惊奇地喊了起来:“贾尼!”
贾尼转身,发现是安东尼奥,转身迎上去。
安东尼奥也跳下汽车,与贾尼热烈拥抱。
贾尼:“多年不见了!”
安东尼奥笑着说:“那次雨中格斗后就没有见面,你忘了?”
贾尼(尴尬地):“怎么能忘呢?”
安东尼奥:“俗语说,世界是小的,可是,贾尼,我们隔了廿五年才重逢!”
贾尼:“当然,世界还是小的!”
安东尼奥:“是吗?”
贾尼:“不,我的意思是,世界是大的。”
安东尼奥:“你怎么过的?”
贾尼:“什么叫怎么过的?”
安东尼奥:“你在干什么?你在看守汽车?”
贾尼尴尬地一笑,无言对答。
安东尼奥(若有所思):“你都当汽车看守员了,这是什么社会?”
贾尼(想自我辩解):“你知道,我……”
安东尼奥(打断贾尼):“我知道,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为人太直了,一个律师竟当上了汽车看守员。”
贾尼(不愿再触及):“别说了。”
安东尼奥:“这腐败的社会!”
贾尼出于自尊,还想为自己解释:“没什么。事情是这样的。我倒了霉,不顺利的事情,人人都会碰到。再说,这是暂时的。过不久,我会恢复原职的。我希望能找到个……。”
安东尼奥(微笑):“那不错嘛!”
贾尼:“有人已经答允我了。不过,请你别再谈了!”
安东尼奥(带有歉意地):“咦,对不起。你结婚了吧?有家了吧?!”
贾尼:“已经两个孩子了!”
安东尼奥(微笑):“我也是一双。你知道吗,尼科拉也在罗马?”
贾尼(惊奇):“尼科拉,他在干什么?”
安东尼奥:“替报纸写文章,摇笔杆。你想见他吗?”
贾尼(随口):“当然!”
安东尼奥:“那我去找他……你看,我已经秃顶了。”说着,就情不自禁地去摸自已的秃顶。
贾尼:“好的!”说时面露一丝苦笑。
安东尼奥:“那好,再见了,我中午要值班!真是,我们为什么不早点重逢。前些日子,有家医院招十二名救护员。”
贾尼(淡然):“我听说了!”
安东尼奥:“那是为一个新工地设立的救护站,是教会办的,说是为了保护工人,你看修女都成了左派了。怎么样,要不,今晚咱们一起吃饭吧!”
贾尼(亳不犹豫):“不行,今晚不行!”
安东尼奥:“那改在明晚吧!”
贾尼(敷衍):“好吧!”
安东尼奥:“我再找上尼科拉!”说罢,就上了救护车。贾尼热练地替他指挥,为他开道。在转入热闹的大街前,安东尼奥又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对他说:“明晚八点见!”
贾尼:“好吧!”说着,他注视着安东尼奥的汽车消失在车流中,但是内心却在自语。
贾尼(内心独白):“再见,安东尼奥,咱们再过廿五年再见吧,也就是说,永别!”
(46)贾尼岳父的住宅花园内。草坪上安放着桌椅,漂亮的遮阳伞。
一部吊车在转动。吊臂徐徐下降。人们发现吊下来的竟是贾尼的岳父,那位奇胖的侯爵,不过,他比过去更虚弱了。苍老、多皱的脸几乎完全变形了,他坐在一张轮椅上。
佣人把侯爵从吊笼中推出来,安置在桌前。
奇胖男子(无力地):“噢,你独自一人在这儿。你也感到孤独了!我同你说过,这个世界是属于富人的,有人冒尖,有人毁灭。但是咱们两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你离不开我,你总想从我身边逃走,但逃不了……”他边说边大口喘气,显得疲惫、痛苦。但是,他还是要说。
奇胖男子:“……跟尔说,我是死不了的,朋友,我是不会死的!”
贾尼沉默不语。
(47)震耳欲聋的钟声。街头人山人海。有人挥舞旗帜,有人边走边舞。胜利了……贾尼和安东尼奥和尼科拉热烈拥抱,贾尼高声呼喊:“战争结束了!”
在一家小饭馆中,昏暗的灯光在弥漫的烟雾中显得更加灰暗。安东尼奥、尼科拉和贾尼正围桌吃饭。
尼科拉笑着对贾尼说:“你又长胖了!”
贾尼:“是啊,体重又长了,你呢!?”
安东尼奥:“他啊,永远是排骨,瘦猴!”
贾尼欣然举杯:“来,大家为一人!一人为大家!”
尼科拉举着酒杯,感慨地说:“啊,辛酸的日子过去了!啊,我们经历过的日子!贫困把我们聚在这张小餐桌前,我又复活了,又复活了!”
安东尼奥(对侍者):“上菜啊,你以为我不付钱吗?”
一个修士来到他们身边。这人长得瘦小,他总要拿出纸牌,以替人算命讨杯酒喝。
修士:“你们听到什么新闻吗?”
安东尼奥(笑着对修士):“你要是成了富翁,跟我们……。”
贾尼(微笑):“那他就革新所有的扑克牌。”
修士边拿酒喝,边说:“那就用不着你说了。”
安东尼奥(冲着正在不远处的侍者):“喂,来菜啊,一个发展的社会是应该免费让大家吃的!”
贾尼(激动地):“在罗马啊,你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激动人心,充满激情的演说!”
这时,一个香烟小贩来到他们面前兜售香烟:“要香烟吗?”
尼科拉:“来四根!”
安东尼奥:“四根?”
尼科拉:“分期付款!”
安东尼奥:“我来,来一条烟!”说罢,就从贩手中取了条烟,分成三段,分别放在尼科拉和贾尼面前。
贾尼:“安东尼奥,尼科拉,你们听我说,我要向你们坦白一件事……。”
安东尼奥:“这事会影响我们吃饭吗?”
贾尼:“唉,我想会的!”
安东尼奥:“那就别说了!别说了。我也有件让你们大吃一惊的事。来,咱们进行第二次……。”
修士(笑着接话并拿起别人的酒杯):“干杯!”
安东尼奥:“我很喜欢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有很多种烤讲可以挑选。你们还记得吗,那次咱们在一个村庄,吃了多少张烤饼?”
尼科拉:“廿六个!”
安东尼奥,“是啊,那一星期,我们尽吃烤饼了!”
(48)这烤饼,这村落又把人们的回忆带到残酷寒冷的战时。
寒风吹着密林,呼啸的风声让人感到可怕,而皑皑白雪则让人感到肃穆和纯洁。在这旷野,密林中,只有安东尼奥、尼科拉和贾尼。他们三人在齐膝的雪地中艰难地行进。
突然贾尼倒在雪地中,不省人事。
疲弱的尼科拉急忙来到贾尼身旁,猛地把他背在自己身上。安东尼奥在帮他忙。
尼科拉却在想(画外音):“贾尼是我们中间最出色的一个。”
贾尼也在想(画外音):“要真是那样倒好了!”
(49)是的,战争的艰苦环境结束了。人们又回到了现实。人们还在欢笑,但这笑声却有所不同了。这倒并不是年龄使每个人的笑声都带有一种苍老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每个人的思想、感情,甚至地位都同战时不一样了。
贾尼、安东尼奥、尼科拉终于又聚在一起,而且又是在那家小饭馆中边吃、边谈、边笑。
贾尼(指着邻桌上的许多人):“这一代人让我恶心!”
安东尼奥(好奇地):“嗯,为什么?”
贾尼(半醉半醒):“为什么?你看尼科拉!”
安东尼奥(困惑地):“尼科拉又怎么啦?”
贾尼:“他怎么啦?哼!他拋弃了家庭,丢掉了职业,结果写什么影评混日子,还改名为维奇奥!”
安东尼奥(惊奇地):“原来维奇奥就是他,报纸上经常登他的文章。”
贾尼(含着嘲意):“哼,他这样做,是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来来已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尼科拉:“我拋妻弃子、这是我最好的出路。换一个说法是随心所欲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得不到幸福,因为幸福是不存在的……”
贾尼:“我同意!”
站在一旁的修士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忙划十字并连声叫了起来:“我的圣母!”
安东尼奥:“有一句我很赞成,这句话对你们都合适,这句话就是:‘你们是个人主义者,脆弱的知识分子。’”
尼科拉:“脆弱的知识分子也比你们这种资产阶级化了的无产阶级好!”
安东尼奥(认真地):“你得向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尼科拉:“你们追随庸人政策,成了资产阶级的附庸,明白了吧!”
安东尼奥:“我一点也不明白你的观点究竟是什么?”
尼科拉:“我的政治观点说出来,会使人害怕……”
(50)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行人已经稀落。当尼科拉、安东尼奥和贾尼从饭馆出来时,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安东尼奥还在继续追问尼科拉:“你的观点又有什么让人害怕的?”
尼科拉(含有嘲意):“会让你害怕的。告诉你,我满足于微薄的工资,而你呢?”
贾尼:“都别说了!”
安东尼奥(对尼):“你说什么?你是喝醉了。你总是那么虚伪、伪善!”
尼科拉:“你说我虚伪、伪善!”
安东尼奥:“你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总是走极端,因为你什么也不会,一个毫无价值的人。”从安东尼奥的语调中,多少可以感到他是略有醉意了。
尼科拉:“我有信仰,而你却象个失意者。”同样,尼科拉的语调,也多少让人感到了醉意。
安东尼奥出奇不意地扑向尼科拉。尼科拉毫无防备,眼镜给安东尼奥打掉了。他眯着近视眼,不知所措,竟象孩子一样,坐在街沿上,哭了起来。
贾尼在地上捡起眼镜,走到尼科拉身前,想去安慰他:“尼科拉,你这是干什么?把眼镜戴上。其实,没什么,什么也没发生。”
安东尼奥和贾尼一起去捡安东尼奥本人和尼科拉扭打时散落的香烟,安东尼奥又捡到尼科拉的驾驶执照,递给他。
安东尼奥:“这是你的驾驶执照,拿去吧!”
贾尼看到情况已有好转,便说:“只是朋友间的争执,不过愚蠢了一点。我们讲了很多事,我也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安东尼奥(好奇地):“什么事?”
贾尼犹豫了一下,又缩回去了:“没有什么!”
这时,两人发现尼科拉竟在哭着说:“我接到卡普里埃拉的信,她说,她儿子托玛西下月要结婚了。”
(51)这是一座在罗马常能见到的广场,已经是夜晚了,广场上却依然热闹非凡,有很多人拿着凳子,围坐在那里,也有人扯着嗓子在唱歌。但是,又不象是在过节。
安东尼奥、尼科拉和贾尼来到广场。他们笑容满面,好象在此前从未发生过争吵和扭打似的。
三人轻快地朝广场中央部分走来,一个手持扩音喇叭的人拿起扩音喇叭在问。
维持秩序者:“喂,你们三位,你们拿到的是几号?”
安东尼奥(笑嘻嘻地):“别问了,我老婆已经在那里了!”
他来到卢恰娜面前。
卢恰娜:“啊,你来啦!”
安东尼奥:“来客人了!”
卢恰娜(好奇地):“是谁来了!”
安东尼奥:“贾尼、尼科拉!”说罢,就指着卢恰娜对他身旁的贾尼和尼科拉介绍:“这是我妻子!”
卢恰娜神态自然,她平静有礼地同贾尼和尼科拉打招呼。
寒暄一番后,贾尼指着围坐着的居民,问卢恰娜:“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卢恰娜:“给孩子报名上小学四年级!”
安东尼奥:“我们有两个孩子了!”
卢恰娜:“我们从昨天就开始排队了,当然,国家实行义务教育,但学校没有权利扩大招收名额,我们便采取抽签的办法。你看这么多的人!
尼科拉:“已经在学校教书的人最好就别参加这种抽签。他知道内幕。”
卢恰娜:“那也不一定。从这一点看,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好斗的公鸡。”
这话引得尼科拉、安东尼奥和卢恰娜都笑了。不过尼科拉还是补充了一句:“今天晚上,可不是我好斗,而是你丈夫了!”
卢恰娜仔细端祥多少有些不安和尴尬的安东尼奥,发现他果然很脏。
卢恰娜:“看你,领带都弄脏了,你干什么啦?”
安东尼奥:“没干什么,是让人家弄脏的。”
卢恰娜:“还说呢,瞧哪儿都脏。”指着安东尼奥裤上的污点。
安东尼奥:“这是汤溅的吧!是谁干的?不过,没关系,过几天脏东西自然就没了,油渍也没了!嘿,嘿……”说着,就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卢恰娜(严肃地):“胡说。”
安东尼奥和卢恰娜起立,欲往前走。被维持秩序者发现。
维持秩序者:“嘿,你们上哪儿去?”
安东尼奥:“别多管闲事了,我们是第一批的!”
两人在队伍外站定,然后又坐下,贾尼突然出现在卢恰娜的面前,他躬着身子对卢恰娜说话。
贾尼:“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你为了我而服了安眠药。”
卢恰娜(淡淡):“啊,有这事。”
贾尼:“那张条子我收到了!”
卢恰娜(困惑地):“什么条子?”
卢恰娜身旁的一个胖女人嫌贾尼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碍事,便粗声粗气对他说:“你坐下好吗?”
贾尼(微笑):“好的,太太!”说着就在卢恰娜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并且继续说:“就是尼科拉给我的,告诉我,你在弗留利公寓出事了!”
卢恰娜(平静地):“咦,想起来了,弗留利公寓。”
贾尼(边注视着卢恰娜):“但那次,我没有去!明白吗?”
卢恰娜:“你为什么要来呢,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贾尼:“可我那时是爱你的!”
卢恰娜(淡然一笑):“是吗?但我不相信。”
贾尼:“怎么不相信,在那以后,在所有这些年月里,我一直想着你!”
卢恰娜:“我可没有。对不起!贾尼。十年前,我跟安东尼奥结了婚,成了家,有了两个孩子,虽然都工作,但钱总不够用,我想,你也是这种情况吧!”
贾尼:“那是免不了的……我原以为伟大的爱情是永恒的哩!”
卢恰娜(微笑):“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自从结婚后,我很爱安东尼奥!”
贾尼:“这就是他要我吃惊的一件事!”
这时,胖女人又插嘴问陷于沉思中的贾尼:“先生,你孩子是从哪个学校转来的!”
贾尼(似被惊醒):“太太,我是来做客的!”
安东尼奥和尼科拉这时正在卢恰娜对面的人群中席地而坐,安东尼奥发现卢恰娜又在点烟,便喊道:“卢恰娜,别抽太多!”
卢恰娜:“才第二支!”
安东尼奥:“什么第二支,是第三支!”
卢恰娜(微笑):“是吗,那你自己呢?”
安东尼奥:“我?我才第一支,还是贾尼给的!”
尼科拉:“什么贾尼?是我给的!”
安东尼奥:“反正是最后一支了!”
尼科拉无意中从口袋中取出驾驶执照,便惊奇地说:“怎么搞的,贾尼的执照在我这儿!”
安东尼奥(突然想起):“啊,是我搞错了!”
这时,传来卢恰娜的声音:“贾尼,贾尼!”原来,她发现贾尼突然起身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安东尼奥也叫:“贾尼!贾尼!”
维持秩序者还以为“贾尼”是规定的口号哩,使惊异地自言自语:“贾尼是口号!”
尼科拉这时也齐声喊:“贾尼,贾尼!”这叫声也许更使那位维持秩序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安东尼奥从维持秧序者手中夺过喇叭,指着微露的曙光说:“注意了,注意了。太阳快出来了。咱们的守夜活动结束了,因为咖啡也喝完了。我和我太太是139号。”说着又问他身旁的一位妇女:“太太,你是几号?”
妇女:“307!”
安东尼奥:“你的意见怎么办呢?我的问题是:我们是赶走原有的学生,把位置让给我们的孩子,还是组成一个“斗争委员会”去占领学校?”
这时一个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大声说:“学校不仅属于那些早来排队的人,学校是属于大家的,属于那些来得晚,因而拿到307、407、507号的!”
尼科拉:“占领学校,这就等于闹革命!”
安东尼奥(平静地):“那就闹呗。”
尼科拉:“安东尼奥,这不合适!”
安东尼奥:“合适!我说合适!合适!”
(52)天已经亮了。晨曦把安东尼奥的脸照亮,好象涂上一层金色一样。
传来安东尼奥的声音(画外音):“为了结束我们的故事,明天,我们要给贾尼送执照去。这样,当他跳入那百万富翁才有的高级游泳他时,我们就会发现他向我们撒了谎。为什么他要说谎,也许是因为他堕落到了这种地步吧!可怜的人,可怜的人‘可怜’虽然这么说,不过也没什么。”
(53)贾尼跳入游泳池中,发出“波”的一声。
安东尼奥、卢恰娜、尼科拉在墙外见了,议论着向停在一旁的小汽车走去。
安东尼奥:“波!”
尼科拉:“‘波’是什么意思?”
安东尼奥:“‘波’就是波,波又不是波伦亚。”
尼科拉:“‘波’是我们对贾尼得出的结论。这个结果是含混不清的!”
安东尼奥:“这是什么意思?”
卢恰娜(微笑):“又要开始了!”
安东尼奥:“‘波’是一个简单的词,是方言,但它可以成为威胁!”
尼科拉:“威胁?这是什么意思?”
安东尼奥(停步):“对不起,你听我说。”
尼科拉(也停步):“你说吧!”
安东尼奥:“波有它本身的意思,也有……”
尼科位:“我要你说关于威胁的意思,说啊……。”
安东尼奥(要走):“那你听我说……。”
说着,安东尼奥、尼科拉和卢恰娜已经来到自己的小汽车旁,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看贾尼家的围墙,栅门,好象这一切终于把他们和贾尼隔开了。他们并没有去看,贾尼是否已从水中上岸。
小汽车开走了,他们的争论声逐渐变小了,最后,只留下这寂寞的花园住宅,这围墙,这栅门……
(全剧终)
看《我们如此相爱》这部电影,必须得是在看过《甜蜜的生活》之后,这样才能在影片中最华彩的一段有会心的感受,这个段落讲述了主角之一和费里尼拍摄《甜蜜的生活》中漫步处女泉这段经典之时不期相遇,费里尼和马斯楚安尼亲自扮演了自己,影片的场景描述若是真实,那么这个段落拍摄的时候周围围观的群众也算得上里外三层了,但在影片中看来,却只是静夜中的孤男寡女,轰鸣的泉水在瞬间归于安静,当然,还有一只猫,而那么多的人,真的能万无一失地藏住吗?或者这只是在排练时的场景,但不管如何,能够在两天之内从两个角度看到这个电影史上最著名的段落,也算是一种梦幻般的境遇了。
影片导演埃托尔.斯科拉我此前并不熟悉,查了一下,原来那部著名的《舞厅》也是他的作品。《我们如此相爱》是近年来我看过的最好看的电影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彼此的爱恨纠缠中展现出意大利40到70年代的社会风情,导演有极强的幽默细胞,故事其实很沉重,但他就是能用幽默的情节台词和流畅的手法创造出喜剧氛围,大量的间离手法运用更是令人拍案叫绝,影片的剪辑也很出色,很多时候,一个场景一个动作的起幅刚起,当中就来了一刀,落幅已经是几年之后去了,这种突然的转折虽然跳跃,却十分合理,使故事保持了一种明快的节奏。这种大时代背景下的小人物故事一向为我所喜,此外,会令影迷津津乐道的就是,影片以各种方式穿插了很多意大利乃至现代电影史的名作,《战舰波奖金》、《偷自行车的人》、《去年在马里昂巴得》等等,除了费里尼和马斯楚安尼,德西卡也亲自出现,这部电影是向他和所有现代电影致敬之作,而在30年之后,我们也不得不向斯科拉本人表示敬意了。表面上看来的一部喜剧,回味中却有淡然的哀伤,说起来很简单,却需要深厚的功力。
电影开头有点意思,同一场景中的人物动作重复了多次,以至于观众席中一片“嗯?”的愕然之声,现在想来,这应该和结尾处主角们对着镜头说到这个故事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尾相呼应,三位主角同样的下车进入别墅区,也许会有不用的故事收场,影片仅仅展现了最默然的那个罢了。
第25届法罗岛电影节第3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无人知晓单元的《我们如此相爱》,下面请看场刊影评人们的评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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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偷自行车的人》就不用直接yes了,意大利电影才是我的白月光.
一桶猫
叙事流畅 三个男性角色不同的性格和价值观导致最终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以喜剧的形式还原生活的本质 迷影元素充实了喜剧部分 最喜欢结尾的处理
子夜有人
太old school的讲述方式,连黑白和彩色的变化都是如此旧式。
fire_storm
追忆意大利电影的巅峰时代,也是对那个时代最伤感的告别,太美好也太不舍
法式曌影
剪辑的魔力,音乐的魅力,以及相信的力量。
阿斯巴-甜
音乐好听!
爱丽丝梦魇
开头重复镜头,打破第四面墙的叙述,以及意想不到的转场手法,很吸引人。通过喜剧的形式来阐述生活的本质,并且向观众提问:怎样的生活是有意义的生活。
盆满钵满赵➕
故事上仿佛是俗套狗血的合集却还挺好看的,舞台效果走入现实有那么一点传统的小浪漫,笑料与爱情、友谊的背后是对时代的生吞活剥,没那么悲伤甚至让人有一点欢愉,大概我也是那群叽叽喳喳的穷人吧。
#FIFF25#第3日的场刊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我们曾如此相爱》最打动人的地方在于它通过一种喜剧的方式来阐述生活的本质,让观众在笑过之余会去思考类似“我们应该如何去生活才更有意义?”这样的问题。
片中三位战友各自不同的性格与价值观成就了今后各自不同的人生。有才华与魅力的詹尼最后成为了富人,却很孤独;爱好幻想的理想主义者尼可拉终于证明了自己的 观点,却失去了家庭;唯有乐观的安东尼奥,虽然没有变得富有,却得到了爱情与幸福。而本片唯一的女主角鲁恰娜则作为三个人共同追求的对象串联起了整个故 事。鲁恰娜一开始喜欢上的是安东尼奥,后来却又一见钟情般的爱上了更有才华的詹尼,谁知詹尼为了金钱与地位娶了一位富翁的女儿,伤心的鲁恰娜又遇到了安东 尼奥和尼可拉,并最终在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后与安东尼奥生活在了一起。
最喜欢的是导演斯科拉对结尾的处理,通过安东尼奥与尼可拉对詹尼的 误会(他们都以为詹尼的日子也不好过,其实詹尼已成为有钱人),造成一种让人啼笑皆非的喜剧效果,同时,也更加衬托出詹尼作为富人的孤独,有些生活的乐趣 与幸福是金钱所带不来的,当安东尼奥买下一条烟三位好兄弟一起平分的时候,很难想像詹尼是种什么感觉,因为他一个人就可以随便出手买下五条。而当詹尼发现 自己曾经深爱的鲁恰娜与安东尼奥一起过着并不富裕且很知足的日子时,他更感觉到自己的孤独,幸福明显已离他越来越远。
从结局的处理上来 看,导演的人生观是偏向于安东尼奥这边的,如果说詹尼是资产阶级的代表,为了金钱和地位,可以不惜一切,那么尼可拉则是过于理想主义的无产阶级的代表,为 了信念甚至可以抛弃妻儿,安东尼奥处于这两者的中间,既不会盲目的追求金钱,也不会为了理想舍弃生存,最重要的是,他很乐观,他懂得去争取幸福。
本片在喜剧方面最大的成就就是与经典电影相结合,无论是尼可拉现场表演“敖德萨阶梯”那段,还是安东尼奥与鲁恰娜相遇在《甜蜜的生活》的拍片现场那段,都非常之经典,当然,最经典的还是导演对《偷自行车的人》的致敬了。
Jensen
这个时代太残酷,我们贫穷但是快乐,富人又能怎么样呢?
20世纪年代的意大利,是一个具有史诗意义的特殊时期。1970年意大利与中国建交,在中国,从南到北正在经历着一场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殊死搏斗;而在意大利,相同的故事也正在以一种别样的方式上演着。
从60年代开始,在那场资产阶级/无产阶级的斗争中,意大利的资产阶级占了上风。于是,资本家们开始变得越来越富有;穷人呢?却变得越来越贫穷。在米兰,在罗马,在都灵,在那不勒斯,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一场场蕴含着失业、通货膨胀、罢工、垄断等诸多不稳定因素的人间悲剧。那时的人们彷徨而恐惧,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未来。
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意大利导演伊托•斯柯拉用一部《我们如此相爱》向我们展现出了从40时代到70年代之间意大利的一个社会缩影。大时代下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于是就成了导演斯柯拉借此表达自己主张的一个切入点。同时, 《我们如此相爱》又是一部导演本人对40-70年代意大利知名现实主义电影制作人德西卡、费里尼、罗西里尼致敬的影片。欧洲先锋主义没落后,意大利的新现实主义在二战后开始崛起。自从罗西里尼的《罗马,不设防的城市》成功上映并大获好评后,新现实主义就以其势不可挡的生命力蓬勃发展起来。当你看到影片故事情节中穿插而过的《偷自行车的人》、《甜蜜的生活》、《流浪儿》的镜头时,你就会知晓斯柯拉是有多么的崇敬他们。其实,所谓的崇敬,本质上却是导演本人对新现实主义题材的推崇。新现实主义的一个功效,或许就是使得电影不再居高临下或富于幻想,电影人也不得不从纯粹的艺术追求者转变成将时代价值赋予其艺术理念的改革家。
要谈起《我们如此相爱》,就不得不谈起影片中饰演露西安娜角色的Stefania Sandrelli。曾经在费里尼的《甜蜜的生活》中跑过龙套的Sandrelli在14年后幸运的在典型的“ 费里尼式”喜剧 《我们如此相爱》 (We All Loved Each Other So Much)中担任主角,这本身就富有戏剧性。
说起这部影片的故事情节,也似乎很简单。无非说的是一个女人(露西安娜)和三个追求她的男人之间的的故事,女人先是爱上了某个人,然后移情别恋,逐渐的不相信爱情;最后终于发觉还是原来的那个人是真爱……但是,滑稽的剧情下,我们却可以通过对一个个人物的具体分析来体味出导演的良苦用心。原来,这果然并非一部简简单单的爱情喜剧片。
先来谈三位追求者。他们彼此曾经是战友关系,1945年二战胜利后各奔东西。
男一号安东尼奥,战后成为了罗马圣卡米隆医院的普通医生助理;
男二号吉奥尼,取得了法律学学士学位;
男三号尼古拉呢?却在战后草草结婚,同时,他也是一位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的无产阶级。
这三个人物,男三号自然是当时无产阶级的代表;男二号,我们从后面的剧情中了解到原来他代表的是资产阶级;而男一号呢,实际上成了最复杂的一个人物。他普普通通,没有激进的政治主张,也并非一位壮志凌云的企业家。二战后的意大利,面临着君主制和共和制的两难抉择,导演或许就想借助这三个小人物来映射出了当时意大利的三类人:改革家、资本家与任人宰割的现实民众。而被追求者露西安娜,似乎就成了美好未来的一个映射。
于是,所谓的三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关系就有了无产阶级、资产阶级与中间派到底谁会拥有美好未来的政治暗示意义。而这,也成了电影《我们如此相爱》的一个亮点:再伟大的爱情也得让位于时代的浪潮。
接下来我们来分析一下影片中的剧情递进方式。
露西安娜,一个对爱情富于幻想的漂亮女子。露西安娜爱上身为医生助理的安东尼奥(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的 原因,或许就源于二人看完一场话剧后安东尼奥那段富于话剧浪漫情怀的表白。这段表白模仿的是他们那晚看的一部风格迥异的话剧,话剧里充满了一段段人物角色的内心独白,而在角色的独白过程中,舞台上的其他人却仿佛被时间定格。来看看这段最经典的爱情表白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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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爱上了露西安娜”,和露西安娜并排站在一起的安东尼奥开始独白。
露西安娜却仿佛被时间定格住,她一动不动。
我想,露西安娜就是在这一刻爱上了安东尼奥。
可是安东尼奥毕竟是一个平凡的现实主义人,偶尔的浪漫情怀在当时怎么也满足不了多愁善感的露西安娜。于是在一次安东尼奥与他的战友吉奥尼的重逢中,露西安娜就自然而然的被那时候“腹有诗书一表人才”的律师吉奥尼所吸引。而当二人准备将这一残酷的事实告诉安东尼奥时,就出现了影片中我最喜欢的一个镜头细节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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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在听他的战友吉奥尼向他坦白露西安娜与自己相爱的事实时,平静的镜头下却伴随着 “咚咚”的背景声…..到最后,“咚咚”声的频率越来越快,随后是一个刺耳的爆破声。吉奥尼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此时的安东尼奥以略带自嘲色彩的口吻回答道:“这是心碎的声音”。
略带夸张的镜头与背景音的融合下,我们看到了一个鲜明亮丽的失恋者形象。没有哀嚎,没有愤怒,只有来自命运之神的一声声刺耳的裁决。
接下来,剧情继续发展下去。此刻第三位男主角尼古拉终于现身了。络腮胡子加黑框眼镜,俨然一个理想主义的捍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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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方举行的一次电影讨论会上,尼古拉因为在讨论会上发表过激言论而被校方开除。那次电影讨论会上,放映的正是当时意大利知名导演德西卡的代表作《偷自行车的人》。与影史资料一致,在这部电影放映后,由于片中强烈谴责了意大利当时由于采取集体主义(类似社会主义的改革制度)而造成的社会动荡问题,众多影评人曾一度指责导演德西卡有丑化社会主义的嫌疑。而一向我行我素的尼古拉自然不会放弃自己对这部电影真实的感想。于是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他选择了理想。讨论会后他被校方开除,为了艺术追求,他抛下自己的妻儿前往罗马。
此时的露西安娜与吉奥尼,似乎出于水深火热般的爱情中。
“按照你的计划,结婚,买一辆车,生孩子,不在命令中生活”,露西安娜曾对着自己的爱人吉奥尼如此的憧憬。
可是命运弄人,身为律师的吉奥尼在与自己的委托人(企业家埃里德侯爵)交往中被其女儿吸引,很快就与侯爵女儿结了婚。露西安娜再一次在感情上受挫,绝望中她结实了当时同样穷困僚大的理想主义者尼古拉。但是,对感情彻底绝望的露西安娜最终也没能被尼古拉打动,在一次自杀未遂后,她决定离开罗马。离开的那天,已经与企业家女儿成婚的律师吉奥尼在一个角落里与安东尼奥和尼古拉一起送别了他们共同的爱人——露西安娜。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那自然是一个无比悲情又令人惆怅哀叹的故事。但是,真正的现实却是一个平淡中充满平淡的旅途。影片中的三个男人各奔东西,他们的故事像独立的三条平行线,在时间的催促下不得不向前继续前行。
第一条平行线:一心想当演员的露西安娜在一位经理人的介绍下终于有幸成为费里尼的新片《甜蜜生活》的一个配角。而這个配角,也是通过她与这位经纪人的同居而实现的。在《甜蜜生活》最著名的“喷泉镜头”的拍摄中,露西安娜与安东尼奥再次邂逅。此时的安东尼奥依然在医院工作,而此时的露西安娜,也终于在这一次与安东尼奥的重逢后,明白了谁才是最爱她的那个人。二人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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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平行线,那位娶了企业家女儿的吉奥尼终于功成名就。“最孤独的富人”,这是吉奥尼妻子的父亲对他这位女婿最中肯的评价。爱情上吉奥尼与妻子早已形同陌路,妻子先是主动承认自己有了外遇,后来又在一场车祸中死亡。我怎么也忘不掉在吉奥尼的妻子死后,他与妻子的父亲对坐于豪宅前的那段对话场景:
“你在想些什么?富人是不用思考的。富裕就足够了,他们总要离开的”。这是吉奥尼的妻子的父亲对吉奥尼本人的一个宣判,一个最为绝望的宣判。
此时的吉奥尼却沉默不语,他是否会记得曾经露西安娜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这个时代太残酷,我们贫穷但是快乐,富人又能怎么样呢?”。我想吉奥尼肯定还记得,但是此时的铭记却比遗忘更为痛苦。
第三条平行线,是一生献身于自己理想主义情怀的尼古拉。在一次有关电影的电视答题赢奖金的活动中,尼古拉凭借自己的电影知识曾一度过关斩将。但是,理想主义者或许注定是孤独的,最后一道题,又是那部德西卡的《偷自行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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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这部电影,在意大利已经是无人不晓了。但是关于这部电影中的一些观点,却还是众说纷纭。我行我素的尼古拉在明知最后一道题所谓的“正确答案”的情况下,却还是坚持了自己对这部电影的观点。于是,近在眼前的百万财富与他失之交臂。
三条平行线在长期的的平行递进中,终于在二十年后有了交集:二十年后,三位老友重聚,无限感慨。吉奥尼是万贯家产的继承人,同时成为了世上最孤独的人;尼古拉始终沉湎于幻想之中,聊此一生;只有安东尼奥,这位贫穷的人,却获得了最充实的生活:当吉奥尼在自己偌大的别墅里终日无所事事时,当尼古拉继续沉湎于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时,此时的安东尼奥,却为了他们的孩子能获得进入某所学校而彻夜排队。聪明的你,告诉我,谁是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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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最后,是安东尼奥、露西安娜和尼古拉在吉奥尼的别墅前驻足:他们明白,在自己的余生,吉奥尼再也不会与他们有交集了。
“走吧”,尼古拉对安东尼奥和露西安娜这样说道。
下一个镜头,是曾经的三位战友在战争期间几度唱起的一首意大利民歌的背景音乐下,三人黯然离开的场景。
走吧,这就是结局。残酷的现实永远残酷,未来的生活却还是得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