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家族

真正的艺术是什么？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另类的家族，一对热爱“街头表演”艺术的父母，生了一女A一男B（他们把孩子名字都设计为可以替换任何角色的A和B）。在A和B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就热衷这样的“艺术”表演：让B拿着纸条去“抢银行”：保持镇静，别做傻事，交出棒棒糖（银行职员还真的笑了送糖果）。然后爸爸就扮演警察出场，而B居然掏出枪来，警察与他争抢，然后误中了妈妈扮演的无辜旁人，而且还有血流出来。正当在场的人都被惊吓到时。爸爸就会对大家说：各位朋友，把这次事件，当成是紧急集合号，人生甜美，所以及时行乐吧！这次表演明显很成功，当然，他们准备了“三个月”！

的确父母影响了孩子，两个孩子，A变成了不温不火的女演员。B变成了一个小说家。当然他们长大了，似乎不大乐意当初父母带给他们的“疯狂生活”。而且估计也是因为父母曾经和老师合作搞鬼，故意收买罗密欧的演员，声称出了车祸，让AB姐弟俩扮演朱丽叶和罗密欧，可以造成他们俩“亲吻”的乱伦行为（姐弟俩是这样想的），这本来是要他们打破一些“局限”，但是肯定是伤害了小姐弟的心灵了。

不过，姐弟俩其实还是以父母的教诲在生存。比如姐姐，突然听到导演要求有一段赤裸戏。她一口就拒绝了。但是回转身，她想到了父亲的那句话：想像你死了，感觉自己麻木了，从你的手指开始，然后转移到你的手、手腕，然后一直往上到手肘，全都没感觉了。如果我们可以想像自己的死亡，但是还能设法复活，那就能证明我们能在各种状况下存活，现在，别害怕，拥有这一刻，如果你能控制，那混乱只会发生在你周围，而不会在你身上。能控制一切，那么混乱只在你周围，不只自己身上。于是，她坦然地赤裸走出服装间，像走红毯那样，结果那班拍摄的都被震呆了，结果还上了杂志封面。而回到家里，遇到父母，他们居然还总是抓着她“露点”一直乐呵（我们看到你露点的照片，乖乖他们拍得很棒，天啊，天啊，你现在也该展现以名人的形象，以女性的形式成为被欣赏的对象）。

至于弟弟，其实也是沿着父母的思路，进行的文学创作：你们脑子里可曾有过可怕的想法？我有，经常有……而我无法，不能他它们除掉，所以这会帮我把它们写下来，我小时候有过很多可怕的想法，我想过如果我父母死了怎么办？我不能把它从我脑中除掉，不能还是不愿，然后你不愿去想它，但你如果真的陷入脑中，我建议你把它写下来

我就是这样做。于是，他就利用这样的构思，想象了一对姐弟如何因为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遭受虐待，逃脱进入森林里，有陷入了新的麻烦——被绑架……当然最后的主题还是父亲教的那个：为了真正的信仰，尽管他们都经历过，

幸福仍然可能，在未来的某个地方，它们会逃出坑洞，在一个新世界中找到救赎，这是他们紧握的信念。这一对姊弟的希望，当她们手拉手，走向竞技场，最终站在灯光下。

当A和B长大了，但是却不愿意再和父母一起疯的时候（他们老了，还会继续“表演”：翻印然后发一些免费的赠品单给路人，让他们去领免费的三明治。回头又自己拿着赠品单找餐厅的服务员和店长，提醒他们这些赠品单是假的）。他们父母却“玩”得更大了。他们居然根据报纸上报道的，某公路抢劫谋杀的案件，然后自己伪造了两人被谋杀的样子。然后两人居然分开，各自找个家庭隐藏起来。准备等着七年后，当地政府宣布他们死亡之后，才冒出来，表示他们还活着！听了警察的话，B不相信他们活着，A却坚持通过线索，找到他们。

A根据一个少年乐队（“处子的复仇”）的作品发现了线索，因为那个乐队唱的歌，就是自己创作的《杀光所有父母》（“杀光所有父母，好让你继续活下去”）。当初A和B就是这样在街头弹唱这首歌，然后父亲就扮演“正义凛然”的卫道士当众指责两孩子，路人就出面袒护A和B。

结果真的找到了，因为父亲居然找了“处子的复仇”两兄弟来作为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帮助自己表演。当然A和B也明白了父母的坚持，很明显他们的父亲是把艺术当作自己的生命：这次注定要成为我们的经典之作，这么大的事件会让我们以前做过的一切失色，但是显然你再也看不到我们作品的价值了。他们相信：人生就是艺术表演，就是要唤醒大家（你可能不明白或喜欢我们做的价值，但你不能否认它的实用和效果，我们做的一切都能唤醒你们，让你们重新看你们的生活，这就是我们为人们做的，这就是我们一向的作为，而且是件好事）。

总结起来，方氏家族的表演，A和B父亲策划的作品，其实不外乎两个重要主题：一、直面恐惧；二、超越局限。因为人面对世界，以渺小对无穷，太多值得担忧忌讳的事情，不管是对于“死亡”“黑暗”“失去”还是对于“道德”“本性”“习惯”。关键是要面对恐惧，超越各种局限，这样混乱就在“四周”，自己却安然无恙。

这让我看到真正的艺术，其实不用很复杂，但是却需要坚持。至于其手段虽然有“哗众取宠”“搞大事情”的特征，但是只有这样才有效果。关键是他们的用心是唤醒人们。而我的经验告诉我，他们所创设的主题是正确的，有益的，尽管存在着对道德，对传统的诸多冲击。

当然，这也让我加深了一个概念：艺术为什么要与道德纠缠。其实就是“一阴一阳之谓道”，太多的道德，不行，太多的艺术，不行。然后艺术和道德就是这样不断地相互攻讦，相互融合，相互碰撞……17.11.9

E

        近些年关于有问题家庭的电视剧和电影真是层出不穷。《阳光小美女》(Little Miss Sunshine) 《八月：奥色治郡》(August: Osage County)《透明家庭》(Transparent)等等，质量也是层次不齐。看来不管过了多久，美国群众总是有关于fucked up家庭的围观需求。这部有着独特的基调的《方氏家族》(The Family Fang)也不例外。有喜剧元素，但是不会让你笑到捧腹。有戏剧元素，但是不会让你觉得抑郁。这两者的平衡可以说是导演杰森.贝特曼最大的功劳了。

        故事结构上和《消失的爱人》有点像。先是父母失踪，我们从回忆中慢慢发现疑云并揭示人物。妮可.基德曼饰演的姐姐安妮是个二流演员，工作不顺心，一个又老又胖的记者只是简单的给了她一点安慰和肯定，她就和他上床了。可想而知她的自尊并不是基于自己对自己的评价的。杰森.贝特曼饰演的弟弟巴克斯特是个小说家。第一部作品一致的好评，第二部小说评论两极分化，第三部小说已经纠缠已久，还没有写出来。在非常喜剧化的设定下，巴克斯特被土豆射伤。一家人被迫团聚，两个神经兮兮的父母也不忘假装受伤来配合巴克斯特的绷带。这一部分都是和兄妹二人的童年回忆穿插进行的。回忆部分是胶片拍摄，现实部分是数字摄影，在交叉中，我们对两位父母也是有了一些认识。他们是业界知名的表演艺术家。他们的东西看似无厘头，却能引人反思生活。艺术貌似是全片重要的元素，但其实不是重点。两位父母对艺术的执着，某种意义上牺牲了他们孩子的正常童年，导致他们成人之后依旧是孩子。如何走出过去的阴影才是影片的关键。巴克斯特的一句台词点出了精髓：“我们不能修复他们，我们只能修复自己。” 两个兄妹的矛盾也是象征性的表现了他们自己的挣扎。安妮认为父母没有失踪，又是他们最新的表演罢了。巴克斯特却认为他们的父母是真的被谋杀了。这种矛盾不仅仅推动了剧情(主动去寻找父母下落)，也让两个同样从事艺术行业的兄妹重新建立了情感联系。

        Carter Burwell（《卡罗尔》《失常》）清新简约的配乐也为本片增色不少。类似《胡桃夹子》一样的配乐不仅体现了两兄妹性格里像孩子的部分，也体现了他们的脆弱和对未来的希望，同时又给影片增添了一股忧愁。

        几位演员的表演都是值得称赞的。杰森贝特曼在保持自己标志性的冷幽默的同时把深情的部分表演得很到位。在卧室和妮可基德曼把话说开，让她相信自己父母已经遇难的那场戏就能看出来功力。事实上两位主演都把脆弱表演得恰到好处，因此结尾那场戏也显得格外充满希望。克里斯托弗.沃肯饰演一个强势并偏执的表演艺术家，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你以为我们毁了你。那又怎么样？你自己会有孩子，你也会毁了你孩子。”在那场重要的对峙戏里，他如是说。其实不管自己父母道歉与否，经历了这场旅程，兄妹两人已经有了大胆面对父母的勇气，进而拥有了向前看的能力。这已经足够了。

        影片在中部有些疲软。好几个镜头拖得过久，这是后期剪不下去的，因为表演本身就很慢，和导演有关系。用杰森自己的话说，他做导演都是放任派的。他不会过度和演员沟通，而是给与他们自由，相信他们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功课。也不能怪他。这是他第二部指导的剧情长片，还有很多成长空间。 这部片子在基调上是有些模糊的，你不确定这到底是喜剧还是戏剧，剧情会怎样发展。他至少做到了两者的平衡。现实和回忆的穿插格外到位，不是为了笑而笑，总是有拖动情节的作用。不过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我可以想象他们觉得闷得慌，这应该是节奏导致的。

        有时候人生真是一个又一个的循环。父母对自己的影响会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的生活。如果不够注意，这些影响又会传给下一代。或许我们应该做的，不是一味的职责，而是了解父母的局限性，并面对自己的脆弱。我们要学会自己做自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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