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口百惠,三浦友和,木暮实千代,荒木道子,有岛一郎,金泽碧 主演的电影《炎之舞》来自哪个地区?
爱奇艺网友:电影《炎之舞》来自于日本地区。
2、《炎之舞》是什么时候上映/什么时候开播的?
本片于1978年在日本上映,《炎之舞》上映后赢得众多观众的喜爱,网友总评分高达1640分,《炎之舞》具体上映细节以及票房可以去百度百科查一查。
3、电影《炎之舞》值得观看吗?
《炎之舞》总评分1640。月点击量1次,是值得一看的剧情片。
4、《炎之舞》都有哪些演员,什么时候上映的?
答:《炎之舞》是1978-11-23上映的剧情片,由影星山口百惠,三浦友和,木暮实千代,荒木道子,有岛一郎,金泽碧主演。由导演河崎义佑携幕后团队制作。
5、《炎之舞》讲述的是什么故事?
答:剧情片电影《炎之舞》是著名演员山口百 代表作,《炎之舞》免费完整版1978年在日本隆重上映,希望你能喜欢炎之舞电影,炎之舞剧情:刚刚大学毕业的男子拓治(三浦友和 饰)爱上了从小成长在深山之中的女孩清乃(山口百惠 饰),两人越过了重重阻碍,最终结为夫妻,然而,在两人刚刚结婚没多久,战争就爆发了,拓治扛起枪走上了战场,并且不幸的在战争中身负重伤,被送回了家 在清乃的悉心照料之下,拓治渐渐的康复了,两人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浓烈,可幸福的日子依然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又一纸军令状被送到了拓治的手中。这次的战争打得格外的惨烈,清乃在家中日日思念丈夫,很快就积劳成疾,一病不起,与此同时,幸运之神并没有一直眷顾着拓治。
接连看了多部山口百惠的电影,有经典名著改编的《伊豆的舞女》、《春琴抄》,也有《潮骚》,以及时装片、黑帮片等,看到这部《炎之舞》竟让我颇多感慨。
这部电影的年代背景为二次世界大战时昭和十四年夏天到二战结束的昭和二十年六年间发生的故事。
在濒临日本海的一个小村庄,吉井家的长子拓治服完两年兵役后回到故乡。这个村庄靠海吃饭,男人下海打渔,女人煮盐。参加过战争的拓治,有着军人的野心,一定要去南海打渔,他和男人们一起到山上寻找合适的木材,准备造船。一天因为口渴,走到几处奇怪的房子找水,从而与很早之前与源氏打了败杖逃离至此,有着蝴蝶家徽的平家后代久坂清野相遇。清野就像山间的精灵,为了摆脱家族一年一度的祈福大会,她和拓治在森林里没有束缚地奔跑着,吊桥上、黄昏的大海边、夜晚的神社前、草地、瀑布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结婚后,他们幸福地生活着。
然而,在海的另一边,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拓治应征入伍,之后负伤回家。当医生宣布要截肢保命时,清野拒绝了,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拓治发生了奇迹。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身体复原的代价,却是拓治第三次返回军队,最终在战争结束前的两个月阵亡。
之前,无论是《春琴抄》,还是《绝唱》都是山口百惠饰演的角色先死,三浦友和一个人面对。而这部《炎之舞》,正好相反。所以,看到了不一样的百惠。
为了让拓治身体康复,清野坚强勇敢。担心拓治被抓去当兵,又焦虑担心害怕。拓治的三次服役,清野经历了两次,每一次都是不舍,她说,不明白战争是谁发起的,只知道受伤害的永远是平民。做为一个女人,她没有远大的政治情操,她只在意小家庭的安宁,她反对战争,为了拓治,可以跳起她不喜欢的能舞为其祈祷。最终在拓治战死后,跃进大海,追随他而去。
炎之舞,是一部关于生与死的恋歌,也是山口百惠不同于其他纯真、单纯的少女角色,而是一个果敢、专一的女人,一如她最后留在舞台上的那枚话筒,让人忧伤。
Jensen
《炎之舞》电影剧本
文/(日本)山田信夫、涉谷正行
译/唐凤楼、蔡家和
海滩附近的公路,冬天。
海军正在训练。刚入伍的一队新兵,全副武装,正在练长跑。他们已个个精疲力尽,看上去随时都会掉队似的。
吉井拓治在人群中从容不迫地跑着。
拓治旁边的一个士兵步履艰难。拓治欲去扶他。
拓治低声地:“还有一口气。”
拓治边跑边靠近这个士兵,取下他的枪,揹到自己的肩膀上。但是,这个士兵已支持不住,象山崩似地垮了下来,落到了队伍后面。
拓治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拿定了主意,跑去帮助这个掉队的士兵。
海岸附近的岩石场。
气喘吁吁的新兵疲乏不堪。教练士官命令大家休息。
拓治背着两支枪,两只背包,扶着掉队的士兵赶了过来。
拓治和掉队的士兵走到教练士官的前面。
士官向着两人:“叉开脚,闭上眼睛!”
拓治和掉队的士兵按照士官要求的姿势站着。
士官狠狠地打两人的耳括子。拓治被打翻在地。
同一海边,黄昏。
拓治和掉队的士兵仍在跑步。沙面上,夕阳映照出两人长长的身影。
拓治目送着因困难掉队的士兵。士兵报以微弱的一笑。
拓治继续默默地跑步。
火车汽笛的鸣叫声。
山阴地方,群山连绵。夏天。
青山翠谷之间,火车喷出的浓烟在飘动。
奔驰的火车。
回故乡的拓治坐在火车里。
拓治从旅行袋里拿出一盒饭,狼吞虎咽地吃着。
连绵的群山断开,可以看得到蔚蓝色的日本海。
奔驰的火车里。
拓治因为快要回到日盼夜思的故乡,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
画外音:“昭和十四年夏天,吉井拓治在服兵役两年以后,回到了濒临日本海的故乡。”
青翠的群山,蔚蓝的大海,奔驰的火车。
画面上出现影片的片名。
火车在架设在溪流上的吊桥上奔驰。
小小的车站。拓治乘坐的火车到站。
拓治的母亲千贺、弟弟秀治以及拿着写有“丸吉”字样短袖衬衫,胸口没有纽扣的上装的年青伙计们,拿着写着“祝贺期满退伍”的旗帜在车站上迎接。
拓治从火车上走下,举起手向大家行礼。
拓治向着母亲:“我回来了,妈妈。”
千贺:“到底回来了。”
秀治帮着拓治提着旅行袋。
拓治:“秀始,你已经成人了。学会渔民的本领了吗?”
秀治:“我是比不过哥哥的。但是,对于其他人,我是不会认输的。”
拓治:“是吗?”
拓巧高兴得搂住秀治的肩膀,朝出口处走去。
年青的伙计们跟在后面。
母亲千贺走在最后,她望着拓治的背影,低声地自言自语。
千贺的内心话:“爸爸,拓治已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回来了。”
拓治家。
门口挂着“网元·丸吉”的招牌。
这是一座经得起海潮风浪的,结构很好的房子。
男人们的欢乐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拓治家的一间房间。
拓治一边解开旅行袋,一边模仿着教练的动作,向秀治和年青的伙计讲述他当兵的经历。
拓治家的厨房里。
千贺从连着厨房的一间小房间里拿出一只圆桶,把拓治旅行袋里的脏衣服放到桶里洗。
女佣人走了过来。。
女佣:“老板娘,这活计让我……”
千贺:“不用,不用!等了两年,才洗上这孩子的衣服。哎,你给我对厨师讲一声,让他拿出看家本领。今晚可得做点最好吃、最好吃的。因为,这个家的主人回来了。”
女佣人:“是。”
拓治家的一个房间,夜晚。
拓治和他母亲千贺坐在上桌。村里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庆祝拓治的退伍。
拓治极其高兴地同围上来向他祝愿的人们轮流碰杯。
拓治家的大门口。
较宽大的厨房里,放着许多渔具。
拓治略带酔意地从里面走出来。
房里传出喧闹的声音。
拓治把挂在墙上的发黑的渔叉拿在手中,做出投掷的姿势。秀治从房里走出来。
秀治:“面对着这把渔叉,爸爸的遗物,也已两年了。”
拓治把渔叉高高举起,象要投出似的。
拓治:“秀治,你还记得吗?爸爸过去经常说,日本海是得窄的。在南方有更宽阔的大海,你们长大了要到那里去。”
秀治:“唔,记得的。”
拓治:“在训练中很苦的时候,我总是不断地想着:回到故乡后,我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到深山里去找一棵很好的树。然后,我要用自己的双手造一艘能航行到南方的海洋里去的大船。”
秀治专心地听着,眼里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拓治:“你能帮个忙吗?”
秀治:“那还用说!”
村里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把拓治和秀治拖到里屋去。
茂盛的森林,翌日。
有着数百年树龄的大树比比皆是。
拓治同林主一起,寻找造船用的树木。
拓治见到了一棵大桦树,上下打量着。从树叶中漏下的阳光照射在满怀希望的拓治的身上。
拓治用油漆在桦树上写上“丸吉”两字,显得很满意。
山路。
时近傍晚,寂静笼罩着山林。拓治从山上走下来。
拓治感到口渴,从腰间拿起水壶。但是,水壶里一点水也没有。
拓治舔舔舌头,向四周环视了一下。蓦地,拓治在树木间,依稀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
村庄里,屋顶象磨菇似的数十间小屋毗连在一起。其中,较大的一间象个寺庙。拓治兴高采烈地朝这个村庄走去。
拓治走进村庄。村庄里静悄悄的,象是一个人也没有。
拓治:“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拓治在村庄里挨户问着。但是,哪一间屋子里都没人应声。
拓治听到了轻微的诵经的声音。这声音是从村子中央,那间象寺庙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拓治追寻着这哭泣似的诵经声,朝象寺庙的屋子走去。
象寺庙的屋子的外表。
雪白的墙壁上刻画着飞翔的蝴蝶。
左右两扇大打开着,乌黑的大门给人以年久失修的感觉。拓治走了进去。
同一屋子的门口。
拓治叫问着:“有人吗?”
屋里黑通通的,什么也看不到。
拓治:“有人吗?”
走廊下出现了一个身穿素服的女子身姿,但是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发出。
拓治猛地回过头。
女人身穿薄薄的衣衫,披着一条带子,长长的乌发垂在背后,就象雪白的墙上刻画着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拓治茫然地看着这个女人。她叫久坂清野,十九岁。
清野恭敬地迎候拓治:“先生难得光临。”
拓治感到吃惊地……
清野:“大家都在恭候您。请您到上面来。”
拓治:“请等。我只不过是打这儿路过的……”
清野:“这我们都知道的。其实,对我们家来说,今天是个有点来历的日子。因此,请您到里面用点粗茶。”
拓治:“但是……”
清野用恳求似的目光看着拓治:“请您不要拒绝,这样会使大家扫兴的。”
拓治没有回话的余地。
清野的美丽动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神秘莫测的目光。
同一房屋的走廊。
在交替着的诵经声中,拓治跟着清野走去。
同一房屋的会客室。
清野按照茶遣的规矩立茶。
拓治看着清野的婀娜身姿出神。
这时候,房里吹过一阵风,掀动了盖在五斗柜和琴上的紫颜色的布。那布上面印着的蝴蝶象要飞翔起来似的。
诵经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整个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
画外音:“拓治望着这飞翔着的蝴蝶的家信标记,想起了小时候父母说给他听的有关平家战败了的人的一些事来。
——那时候,在坛浦战争中被打败的平家的军队,散落到全国各地。其中的一小群就住在这里附近。——自那时起,已过了数百年。而平家的子孙每到旧历七月七日牛郎织女之日,为了告慰他们祖先的灵魂,便虔诚地诵读经文……
清野的立茶结束后,把茶杯拿出来递给拓治。
拓治落魂失瑰似地看着清野。
清野也静静地凝视着拓治。
清野的母亲玉乃打开里面的门,走了出来。
玉乃双手放在膝盖上:“先生难得光临,深致谢意。”
拓玲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母女,激动得说不出话。
玉乃对清野:“你辛苦了,让妈妈来吧。你到那边休息去。”
清野:“我,要给这位先生做个响导。”
玉乃:“你说什么?给他做响导?”
清野:“这位先生要来拜访,但是迷了路。”
拓治:“不过,我是……”
清野:“请不要客气,好吗?”朝她母亲看了看。
玉乃:“那么,另外找个人带他去好了。”
清野有点发火地:“妈妈,你这样对待客人,未免有点失礼了。还是由我来送他吧。”
拓治:“请等一下。”
清野站起身,把里庭的左右两扇门打开。
里庭里搭了个舞台,舞台上正在演能舞。农村里的男女老少聚集在这里静静地观赏。
拓治所见到的,同自己所处的世界完全是另一番天地,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了。
清野对拓治:“我马上会回来的。”
玉乃:“清野!”
清野动人地一笑,消失在走廊里。
玉乃喃喃自语:“真是个管不住的孩子。”
拓治象是清醒了过来。
拓治:“我该回去了,我知道怎么走。公路我是知道的。”
玉乃:“请您稍微等一下,那孩子说啥就要干啥的。”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拓治:“但是,我……”
玉乃:“您是要回海边去的啰……您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海潮的香味呢……同山比较,您还是喜欢海的,所以有点为难了?”
清野出现:“让您久等了,我们走吧。”
清野穿着更白的宽袖筒的衣服,散乱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同刚才相比,那脸上的表情就象秋天的天空,清澈、深邃。
玉乃:“可不能让你爸爸和文野知道,早去早回……”
清野:“知道的,就在月光下走走。”说着走了出去。
拓治:“那么失礼了。”
玉乃:“清当心。”
山路,夜晚。
清野在月光中浮现出来的山路上跑下去。
拓治紧紧地跟在后面。
清野恶作剧似地笑着,从山路走进了森林里。
拓治跟了上去。
森林。
拓治走着,清野消失在树林里。
树林里传出清野清脆的笑声。
拓治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树林,找到了清野。
在拓治的眼光里,清野完全象是山里的精灵。
拓治去追清野,但是被树根绊倒。清野很关心似地走回来。
拓治笑着站了起来,一下子抓住清野。
清野欢笑着逃走。拓治去追,逮住了清野。
两人很近地四目相视。
拓治在这一瞬间回忆起往事。
海边。回忆。
十二岁的拓治,带领着村子里的捣蛋鬼去追女孩子们。
站在上面看得见海的丘陵。
九岁的清野保护着逃过来的女孩子们。清野昂首站立着。
拓治和其他的男孩子们被她的气势压倒了,停下脚步。
清野:“你们这样欺侮人,还能算男人吗?”
拓治一伙抬起头来。
捣蛋鬼甲:“拓治,她是山里的一个姑娘。”
捣蛋鬼乙:“你跟她说说呀!”
拓治一下说不出话来,而清野却哈哈大笑。
清野:“怎么啦?你这个塌鼻子!只会叉着两只脚走路。从你的两只腿当中,可以看得到一个海岬。”
拓治情不自禁地看看自己的脚间。
捣蛋鬼们一下叫嚷起来,“拓治是个塌鼻子,八字腿!”
拓治生气地推倒捣蛋鬼们。
清野极其快活地看着他们。
原来的森林。在树木之间,只听到清野奔走的声音。
清野在走。拓治跟着后面。
瀑布附近。
清野跑过来后,对追上来的拓治泼着水。
拓治应战,舀水回泼清野。
悬崖上的小道。
溪流潺潺地向远处的下游流去。
清野和拓治手拉着手向前慢慢走着。
溪流。
清野体态轻盈,在露出水面的石头上,跳来跳去地走过溪流。
拓治卷起裤腿,涉着水走了过去。
清野的快乐的声音,在银色的月光中,也随着掠过了溪流。
波澜壮阔的大海汹涌澎湃。
清野望着大海,激动得呆呆地站立着。
清野自言自语:“我最喜欢大海……那么宽阔……象个男子汉……又那么优美……”
拓治全神地凝视着清野。
清野以明朗的表情,回过头来看拓治。
清野:“要不是您来,我还得要诵经,谢谢您!”
清野陡地转过身,在海岸边上奔走,一下把身体隐在岩石里。只有她那清脆的声音在海边回响。
“您仍是个很怪的人,我给您起的绰号已够好的了,嘿嘿嘿……您现在既不是塌鼻子,又不是八字腿,真是个怪人。”
拓治盯着岩石看。
就在这一瞬间,拓治“啊”地叫了一声。
裸着身体的清野象道白光似地从岩石后跑了出来,走过沙滩,站在波浪之中。
海水拍打到岸边的岩石上,清野发出愉快的欢笑声,然后一下奔进海里。
失惊的拓治一下被迷住了。
晴朗的天空和蔚蓝的海洋。
一队渔船回到海边,巨大的渔旗在风中飘扬。
拓治站在领头的一条船上。
拓治古铜色的皮肤,强健的肌肉。
拓治望着站在海边岩石上的清野。
清野挥着手。
拓治也挥着手。
森林。
拓治和秀治在砍伐船上用的木材。
树发出声响倒了下去。
清野站在倒下去的树旁,面带笑容,象花一样地亭亭玉立。
山中的吊桥。
清野轻快地走过去。拓治一边笑,一边追。
两人走封吊桥的中间。这时,听到火车开来的声音。
火车在吊桥下面开过。
因为震动,吊桥摇动起来。火车放出的浓烟笼罩了一切。
清野失去了平衡,紧紧抓住拓治。
汽笛的鸣叫声。
拓治突然用双手捂着清野的耳朵。清野也替拓治捂着耳朵。
列车远去。
两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互相凝视着,然后长时间的接吻。
拓治的村庄,第二年的秋天。
家家户户的大门口飘扬着国旗。
村里的人穿着节日服装,挨家挨户地拜访着,向“丸吉”走去。
画外音:“昭和十五年的秋天,整个日本正在庆祝纪元二千六百年的时候——”
清野的村庄。
这里,人们同样地悬挂着国旗。
画外音:"拓治和清野举行了婚礼。人们说,他俩的婚配是海的美男子和山的女神的结合。”
清野的家里、佛堂。
金黄色的佛堂上,点着灯,烧着许多香。穿着新娘子服饰的清野跟父亲宗道,母亲玉乃以及妹妹文野作最后的敬酒。
由琵琶伴奏着的,说唱着平家故事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
清野向双亲鞠躬。
清野:“爸爸,永远感谢您——妈妈,永远感谢您。”
清野哭泣起来。玉乃也跟着哭起来。
清野:“文野,以后,姐姐该做的事可得要你担当起来了。望你照顾好爸爸和妈妈。”
文野哭泣着。
宗道从三宝上拿下用金襕包着的宝刀,并把它高高举起。
宗道:“清野,望你一路平安!”
母亲:“清野,一定做到喔,这是久坂家送给你的守刀。”
清野默默地接受下来,深深地揣进自己的怀里。
清野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但看上去却十分美丽动人。
清野的村庄、公路上。
清野牢牢地结好绳,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随马而行。
马车上装了许多陪嫁物品跟在后面。
村里的人们对着这绚丽的场面不断地感叹着。
拓治的家里。
拓治和清野坐上席。他们左右的席位留着由“丸吉”和久坂家的人轮流来祝酒。满脸刻着深深皱纹的老渔夫,唱着这个地区流行的温雅的歌曲。拓治和清野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切。
海边。
渔夫们卖力地在地上拉着渔网。
清野披着带有点点花纹的衣服,那长相甚是美丽动人。她在帮着拉渔网。
渔夫中的一人回过头来说:“年青的夫人,拓治刚刚回来了!”
拓治用马车拉着很大的桦树。
清野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照样工作。
人们喧闹起来:
“你快点去吧!”
“快点,快点!”
清野面颊上泛起红晕,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向马路上走去。
马路上。清野走过来。
清野:“你回来了?”
拓治:“我刚刚到。”
清野:“哎呀,这么大的树啊!”对着拉马车的男人,“从很远的地方运来,你辛苦了!”
拓治羞涩地:“渔夫们的情况怎么样?”
清野:“跟你完全一样。”
拓治:“跟我?”
清野:“来了很多人,都说想看看我。”
拓治笑着……
提着旅行箱的高木泰子(二十一岁)和穿着陆军大尉服装的野原则(二十五岁)走了过来。
泰子坐在马车里:“清野!”
清野高兴得叫了起来:“呀,不是泰子吗?”
拓治的家,厨房里。
清野在准备佐料做菜。泰子则在帮厨。
画外音:“泰子是拓治的堂妹,在东京学医。她的未婚夫是个陆军大尉,职业军人。为了把这个大尉介绍给大家,他俩回到乡下来了。”房间里,拓治和则义在喝着酒。
泰子:“船?”
清野:“是的。说是要制造一条坚固的,能去南海的船。刚刚砍树回来的那个人,容光焕发,高兴得不得了。”
泰子:“能够造船,当然是很高兴的。”
清野:“但是,这个……”
泰子:“怎么了?”
清野低声地:“听说要爆发大的战争,能造船的工人都要征召去制造军舰。”
泰子:“唔?”
清野:“拓治伐来的树木,现仍在山野里。”
泰子:“是吗?这样的话要损……”
房间里传出拓治的笑声。泰子看看清野。
泰子:“新婚的生活怎么样?”
清野开玩笑似地:“好,非常的好,我非常的幸福!”
泰子:“我可比不过你呀!”
两人笑着。
清野:“假如要发生大的战争,你和军人结婚不害怕吗?”
泰子:“为什么?”
清野:“你不在乎,泰子?”
泰子:“对我来说,我并不喜欢战争。这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拓治也会被战争召唤去的,是不?”
清野:“拓治?”
清野朝房里看了看。拓治在听野原讲述有关战争的事,愉快地笑着。
清野凝视着拓治。
新闻片。
日本军队袭击珍珠港,美国军队围困在一片火海里。
画外音:“昭和十二年十二月八日,爆发了太平洋战争。”
车站上,街道上,出现青年应征入伍的情景。
画外音:“从城市到农村,男人们纷纷奔赴战场。”
拓治家的一个房间。早晨。
清野整着座垫。
拓治准备着出海所需要的工具。
收音机里在报道着日本军队在各个战场取得胜利的消息。
拓治:“新加坡也被占领了,日本真强大!”对着清野,“听说则义在南方,是吗?”
清野:“是的,听说是在马来西亚。”
拓治:“则义走后,泰子一个人也太辛苦了。”
清野一下子停下手中的活计,但脸上的表情很快明朗起来。
清野:“今天的饭盒里有很多菜。”
去海滨的公路上。天色微明。
拓治同渔民们互相问好后,走向海里。
东方发白,满天红霞。
山,下午。
大风刮得树木“沙沙”作响,乌云盖满了整个天空。
拓治的家里。清野正在缝着衣服。
急风骤雨激烈地打在窗户上。
清野焦虑不安,不时地停下手中的活计。窗门板被风刮快,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清野再无心思缝衣服,拿了雨衣走出门去。
海边。深褐色的海水咆哮着。
女人们怀着沉重的心情站在海边,不安地互相看着。清野也站在人群里。
汹涌的大海。拓治他们的渔船象树叶一般,在风浪中飘荡。
渔船上。
拓治站在甲板上,同袭击过来的波浪搏斗。秀治被巨浪击倒。
拓治挣扎着扶起秀治。
渔民们已计穷力尽。
一个渔民被巨浪吞没。
拓治脱去衣服,跳进了大海。
秀治:“哥哥!”
渔民:“拓治!”
拓治随即被波浪吞没。
海滨,夜晚。
人们烧着篝火,点着松子火把,急急忙忙地在海边走来走去。
雨停了,但仍刮着大风。
清野焦虑的目光,凝视着黑暗的海面。
秀治拿着毛毯走了过来。
秀治:“嫂子!”
清野好象没有听见似的。
秀治:“暂且先回去吧。”
清野默不吭声,一个劲地望着大海。
秀治:“这么点儿风浪,哥哥不会死的。一定游到什么地方去了,肯定的!”
清野的内心强烈地交炽着绝望和期待的矛盾心情。
秀治再也想不出其它什么可以安慰清野的话,默然地把毛毯披在她的背上。
拓治的家,佛间。
拓治的母亲向佛坛祷告。
水平线上。晨光熹微。
海边。村民目送着救护的船只离开海岸。
清野蹲在烧尽了的篝火旁边,背上的毛毯沾了许多沙子。毛毯在风中飘动。
清野目不转睛地望着海面,眼里流露出一种阴沉绝望的神情。
清野突然地站起来。
在远处波浪涌来的地方,清野看到一个豆粒般大小的人影。
海浪冲过来的地方。
背着渔民的拓治,以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海边。
清野先是慢慢地,然后逐渐加快脚步向人影奔去。
海边的女人们发出欢笑声,跟在清野的后面。
拓治放下渔民等待着。
清野奔到拓治的面前,两人默然地凝视着。
清野激动地伏在拓治的胸前,呜咽起来。拓治一言不发,紧紧地抱着清野。
女人们跑来把两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祝贺拓治的安全脱险。
这时候,在女人们的背后,出现村机关里管户籍的小岛。
小岛走到拓治面前,包里拿出一张纸。
小岛:“征兵令,是你的。”
拓治一怔,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看清野。清野面色苍白。
拓治的家,五天以后的夜晚。
房间里,正在举行欢送拓治出征的庆祝会。穿军服的拓治被大家紧紧围着。
拓治同大家频频举杯祝酒,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厨房。
拓治家的厨房。
邻里的妇女在这里帮厨,热闹非常。
清野表情僵硬地向大家祝酒。
一个老板娘拿起千人针,走到清野的身旁。
老板娘:“啊呀,这最后一针,得由拓治的夫人来做。”
清野吃惊地看了一眼。
老板娘:“快呀,用心地试一下。”
清野虽然接受,但拿着针一动也不动。
大家鼓励着清野:“没关系的,不要担心。”
清野默默地祝愿着移动针线。
千贺从房里走出来,心痛地看着移动针线的清野。
拓治站了起来,走向土房间去。
千贺:“到哪儿去呀?”
拓治:“有点儿醉了,想出去吹吹风。”
拓治和清野互相看了看,拓治走了出去。
造船厂。
近处看得到有几台造船用的脚手架。
造船厂的外面,堆放着拓治砍伐的原木。拓治走到原木旁,很爱惜地从这一根摸到那一根。
清野走了出来,深情地望着拓治的背影。
拓治:“没关系,我一定能够回来。”
清野看着他。
拓治:“船一定要造好,南海也一定要去。”
清野看着他……
拓治回过头:“我一定要回来!”
清野象要跌倒似地紧紧地抓住拓治。
清野痛哭:“我是个没有忍耐力的女人,我是不行的。”
拓治紧紧地抱住清野……
小火车站。
拓治同其他应征的士兵受到大家的欢呼。
清野站在最前面,脸色苍白。
火车开动。
欢送的队伍一下散开。拓治和清野刹那间四目相对。清野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火车远远驰去。
清野目送着离去的列车。列车慢慢地在远处消失。
清野向村里来欢送的人们道谢。
送走丈夫的妻子在一边哭泣着。
清野按捺着内心的感情。
秀治和文野紧贴在清野的身边。
秀治:“嫂子,别难过!”
文野:“姐姐……”
清野表情僵硬地摸着外衣的纽扣。纽扣不知什么时候挤掉了。
海。风雪漫天,波涛汹涌。
拓治的家,大门口。
清野穿着橡皮衣裤捕鱼归来,显得精疲力尽。
清野在土房里放下渔具,脱橡皮衣裤时,晕倒在地。
女佣人从厨房里跑过来:“夫人!”
清赶面无血色,呼吸急促。
女佣向着里面:“老板娘!”
清野:“你不要喊,对我婆婆说……”呼吸越来越困难。
千贺从里面出来,奔向清野。
千贺把手放在清野的额头:“好高的热度!”对女佣人:“快点,把床理好!”
女佣:“好,”急急忙忙地跑去。
清野:“对不起,我已经可以了。”
千贺紧接着:“你要说什么,看你这身体。”
清野不语。
千贺温和地:“自送走拓治后,你一直很辛苦,”给她脱去橡皮裤子,“每天穿着拓治的衣服下海打渔,我心里很难受。”
清野仍不语。
千贺:“你把身体搞坏了,拓治会高兴吗?”
清野:“义母……”
千贺:“你还是先回到山里养养身体吧。”
清野摇摇头:“我的家就在这里……”
千贺把清野抱起。
千贺:“别说任性话了。好好儿地养好身体等着拓治回来,喔?”
清野咬着牙齿。
清野的村庄,早春。
温暖的阳光柔和地照耀着。
清野的家里面。
泰子坐着喝清野泡的茶,身边放着医疗用的手提包。清野坐在泰子的旁边。
小鸟儿在“啾啾”地鸣叫。
泰子:“不管你怎么喜欢拓治,要做和拓治同样的事是不可能的。蛮干当然要生病的。”
清野转换话题:“象这样坐着,别处正在打仗这件事,好象是不存在的。”
泰子:“真的,我也觉得世界是和平的,一点也不相信这个时候,别的地方正在打仗。”
清野:“是,因为直接用眼睛看是看不到的,也不知道是胜利了,还是失败了。其实,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都是个生和死的问题。”
泰子:“有着这样安静的世界还要打仗,真太残忍了。”
清野:“一个简单的命令就把他拉走了,去参加什么所谓的战争,谁能想得通呢?”
泰子突然地:“正在打仗的人也这样想吆?”
清野:“是的,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泰子:“拓治可能这么想,则义却不一定。”
清野吃惊地:“为什么呢?”
泰子凄楚地看着远方:“对男人,女人,我都不相信。”
清野:“起初,我也搞不懂,要抽去打仗的男人怎么还会心平气和。后来,看到他们出发时脸上的那种表情,我才恍然大悟。”
泰子看着清野……
清野:“如果你对应战去的人注意观察的话,就会发觉他们有一种平时不常有的美。这时,他们的目光清澈透亮。我想,大概是各种错综复杂的心情集中在一点的缘故。男人的内心一定是很难过的,我是这么想,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认为。”
泰子:“不一定——”
清野以强调的口吻:“话虽这么说,但是归根结蒂,男人还是很残酷的。说是正在发生战争呀,就把我们扔下了。如果女人也是这样,接下去就得发神经病。”
泰子惊讶地看着清野。
清野面容严肃地看着远处的山顶。
清野以生气的口吻:“女人看起来很单纯,但却比男人复杂。男人不管如何单纯,同女人缠绵悱恻的心理毕竟是两码事。女人的忍耐既长远又深沉,不象男人那样,会有一个终结的时候。”直起腰来坐着:“你不认为女人空虚吗?过去如此,现在也是这样;源氏也好,平家也罢,你说呢?”
清野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被压抑的紧迫感和心向遥远的地方飞驰的奇妙的表情。
造船厂。
堆积在场地上的原木受着雨淋。
画外音:“村子里出现了首批阵亡者。”
某个渔民的家里。
渔民的妻子在祭坛前哭泣着倒了下去。
清野和村子里的人想安慰她,但说不出话。
大家低着头。
小岛手里拿着数珠来到门口。他看着大家的背影,并不走到里面。
画外音:“到昨天为止,这个男人是远近闻名的送征兵令的人。但是,以此为界,他现在又成了送阵亡通知书的人。因此人们怕见到他,他也怕见到人们。”
不多会,小岛变得脸色发青。
有个人在用颤抖的声音问他。
“谁?谁?又拿到谁的了?”
小岛慌张地:“不,不是。我,我是来吊唁的。今天,哪家都没有,是真的。”
大家的情绪安定下来。小岛也松了口气。
清野耸着肩膀,深深地呼吸。
海滨沙滩,秋天。
妇女们在沙滩上煮着海盐。
清野也在其中。她和大家一起用原始的方法煮盐:在用扁担搅着大锅子里的海水。
小岛骑着自行车在远处出现。
煮盐的妇女发现了小岛。正在担水的清野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岛。
所有的妇女都停下了工作。看着小岛。
小岛跳下自行车,朝海滩走来。当他看到妇女的那种模样,脚步也挪不动了。
双方都一动不动地站着。
小岛手里的一张白纸在风里飘动。
小岛那样子象要哭起来似的。
清野放下担着的水桶,慢慢走向小岛。
清野声音嘶哑地:“是谁的?”
小岛低下头。
清野:“要给谁?”
小岛抬起头来:“是你的。”
清野愕然:“是,死了!?”
小岛:“不,不是!受伤了,只不过受了一点伤!还没有死。”
清野从小岛的手中夺过电报。
清野看电报:“速来佐世保海军医院。”
清野的身体颤动起来。
刺耳的汽笛声。奔驰的火车。
清野紧抓车里的把手,口中默然地向神祈祷。
佐世保海军医脘的走廊。清野走过来。
护士打开病房的门。清野呆呆地站着。
护士:“请!”
清野擦了擦眼睛走进去。
医脘的病房里。
几十张病床并列放着,房间里处处是轻微的呻吟声。
护士:“请到这边来。”
清野走进床的中间。
映入眼帘的是:烧肿了的手,血迹模糊的绷带,敷上眼药膏的眼睛。哭得倒在地上的伤兵家属,在痛苦的绝叫中抬起头来——然后看到拓治。
护士:“您的夫人来了。”朝着清野:“请!”
座垫放在拓治的脚底下,象座小山似地高了起来。拓治看到清野,脸上闪现出死一样的表情。
清野走向枕头边。
清野:“……痛吗?”
拓治轻微地:“……清野?”
清野:“……已经,没事了吧?”
拓治叹息……
拓治的手在寻找清野的手。
清野的手紧紧地握着拓治的手。
清野哭泣着。
海军医院的外面,夜里。
微风轻轻地吹着。
满载伤病员的救护车紧张地进进出出。
画外音:“拓治右脚的大腿被子弹打穿。在从野战医院送来这里的过程中,伤势恶化。因此,军医主张把大腿截去。清野坚决拒绝这个建议。拓治的病情日复一日地恶化,并发了肺炎症。”
同一病房,深夜。
拓治正睡着,双颊瘦削了下去。
病床的边上,清野也在睡着。
突然,走廊上喧闹起来。清野睁开了眼睛。
伤兵之间不安的低语声传到了黑暗的病房里:
“是自杀!”
“从屋顶上跳下来的!”
“就是那断了双手的士兵!”
清野不由得看了一下拓治。
拓治闭着眼睛。清野放了心似地坐下来。
拓治:“……我不会死的,清野。”
清野吃惊……
拓治仍然闭着眼睛:“我要活着跟你一起回去。”
清野看着拓治,相对无言。
清野的眼泪夺眶而出,暗暗叹息。
山里。在春天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到处可见树木抽新芽的嫩绿色。
画外音:“快到春天的时候,拓治在清野废寝忘食的精心照料下,终于赶走了死神。虽然拓治的右脚基本上已不能动弹,但能保全性命就是个奇迹。军医们都是这么说的。”
山路。泰子坐着马车,从下面往上跑。
山路险峻,泰子在艰苦地赶路。
泰子叹息着:“在这么个深山老林里,清野,你在想什么呀?”
泰子抖擞精神,使劲地赶马。
山间小屋外。森林里,有一座朴素的小房子。
泰子乘坐的马车系在附近的一棵树上。
竹竿上晾着纱布和绷带。
小屋中。拓治躺着,泰子给他治脚。
拓治的脸庞仍很清瘦。
清野在隔着一个土方的厨房里烧开水。
泰子扎着绷带:“伤势大概已没有什么何题了。把脚稍微动一下!”
拓治想动脚,因为剧烈的痛疼呻吟起来。
泰子皱起眉头。
泰子:“你的脚要有段时间不能动,知道吗?”
拓治:“我的脚……快要不能用了吗?”
泰子难以回答。
泰子的背后传来清野清脆的声音。
清野:“不会这样的,拓治的脚一定会好,我来给你治好!”
清野目光炯炯地站着。
泰子看着清野,站起身来。
泰子:“清野,请这边来!”
泰子把清野带到屋子的外面。
泰子:“清野,你,让拓治走过了吗?”
清野睨视着泰子……
泰子:“你让他走过了吧?”
清野不回答……
泰子:“照拓治现在这样的伤势,你让他这样做的话……”
清野打断她的话:“你一点都不理解!”
泰子:“清野!”
清野:“我可不相信医生的话。佐世保的军医也说,不把大腿锯掉是活不了的。但是,拓治不是活下来了吗?拓治的腿真的不能动了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清野的眼里流露出对泰子憎恨的情绪。
泰子极其仔细地看着清野。
泰子温和地:“清野,现在需要医生昀,不是拓治,而是你。你实在太疲劳了。带着拓治走下山去吧!为了拓治,这样可能更好一点。”
清野不语。
泰子:“拓治的母亲和村里的人,都在关心着他。好吧,回到村子里去吧!”
清野往后退着。
泰子:“清野!”
清野:“我呀,自我在医院里见到他时,心里已默默地拿定了主意。从今天起,我们就两个人生活下去,不再去麻烦任何人。对于你,我们也不会打扰的。”
泰子:“永远就这么两个人?……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清野:“我试试看吧!”
泰子:“清野!”
清野:“回去吧!我不喜欢讲这种话的泰子!请你不要再来了!”
清野严肃地讲了这些话以后,回到小屋里。
泰子茫然地看着关紧的房门。
山里的草原上。
清野帮拓治练习走路。
拓治拄着用松树枝做的拐杖拼命地练走路。
清野:“再加油啊,拓治!”
拓治低声地呻吟着倒了下去。
清野奔向拓治,把他抱了起来。
清野:“快,抓住我的肩膀。”
拓治想由清野支持着走路,但是又倒了下去。清野也一起倒在地上。
清野:“再来一次,再做一下吧!”
清野想把拓治抱起。
拓治把清野的手一下甩开,把拐杖向旁边的树上摔掉。拐杖折成了两半。
拓治看着清野。
清野:“怎……怎么啦?”
拓治:“清野!”声音里蕴含着催人肠断的悲伤。
拓治:“你拼命地想要治好我的脚,这种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有的时候,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是绝对地办不到的。”
清野不语……
拓治:“在战场上,我曾想救那些行将死亡的士兵。但是,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我于是想到了这一点。——我想治好这个脚。脚治好后,再回到漫无边际的大海上去,重操我的渔业。我还想乘自己的船到遥远的南海去,但是……”
拓治沉痛地看着那只不能走动的右脚。
清野:“没有毅力的拓治!”
拓治抬起头来。
清野:“没有毅力的拓治我是不喜欢的!”
拓治低头不语。
清野:“拓治,我能医好你的腿伤。从前,我们的祖先被源氏打败后,就来到这个山里。大家为了报仇,就拼命地医治伤口。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谁都没有呻吟过。”
清野:“快!站起来,拓治。我的肩膀就当你的拐杖。”
拓治看着清野。
清野哭泣着:“站起来,拓治!”
小屋的里面,黎明。
房里还很黑暗。清野在被窝里突然睁开眼睛。
睡在旁边的拓治不见了。
清野:“拓治!”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回答的声音。
清野显得焦急不安。
小屋的外面。
清野奔到屋外,继续喊着拓治的名字,四周仍是一片寂静。
清野发疯似地奔向森林里。
森林中。清野被树根绊倒,但仍拼命地叫唤着拓治的名字。
草地上。拓治用渔叉当拐杖,在练习走路。
拓治摔倒,但随即又爬起来继续走路,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清野走近草地的树木旁注视着拓治,一股热流涌上了心间。
拓治放开渔叉,缓慢地走着。清野一个劲地看着。
拓治咬紧牙关练习,终于能不用拐杖走路。
初升的朝阳照射在拓治的身上。
清野脉脉含情的双眼里注满了热泪。
森林中。
拓治宏亮的叫喊声在森林里回荡,马在奔驰。
清野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后面喊着。
两匹马正在奔驰。
拓治的右脚有力地踢了一下马腹,回过头来看了一下清野。
清野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在两人的脸上,迭印着新闻片。
战败的日本军节节败退。
积极鼓动的女学生。
送回阵亡士兵的骨灰盒。
应征的学生们。
两匹马向山坡上奔去。
在阳光里奔驰的清野,发出愉快的笑声。
拓治一边笑着,一边在后面追赶。
远处有西匹马在静静地吃着草。
拓治追赶上清野。
拓治:“再也不放你!”
清野:“原谅……原谅!”
拓治把清野压倒在草地上。
两个人仰卧在草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两个人静静地接吻。
暗灰色的大海,时近冬天。
拓治家的一个房间。
千贺坐在被子上。泰子刚刚给千贺诊断过。
千贺:“因为你的帮忙,今天舒服了一点。”
泰子:“只要三天的药就够了吗?”
千贺:“是的。”
泰子收拾着书包。
泰子:“拓治一直在山里,秀治又征去当兵了……伯母也够难过的。但是,请不要过份的悲伤。”
千贺难过地叹息着……
泰子看着千贺,对清野的怨恨涌上了心头。
泰子:“清野倒底是什么意思,让大家这么悲伤……”
千贺低下头:“泰子,这一次实在谢谢你了。”
泰子:“什么?”
千贺,“听伙计们说,山里的那间小屋,你已去了几次了。”
泰子象要不给她知道似的:“每一次都是被清野赶出来的。”
泰子说完突然地沉默下来。
千贺一口气地:“她想要拓治永远留在山里。”
泰子吃惊地看着千贺。
千贺:“拓治这孩子,只能生活在海边。我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从山里回来,下次可能会到更远的地方去。”
山里小屋的外面。
拓治背着木炭,从山里走下来。
拓治放下木炭,看见门边放着的一把渔叉。拓治看着渔叉出神。
屋里。清野一边唱着歌,一边在准备午饭。
清野对着外面:“拓治,你回来了?”
没有回音。
清野疑惑地走了出去。
小屋的外面。
拓治手里拿着渔叉,象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清野看着拓治这付模样,显得有点吃惊。
拓治蓦地把渔叉向一棵树投去。
渔叉发出响声,刺进树里。
清野缩紧身体,象是怕拓治要说出什么事似的。
拓治回过头来。
拓治微笑着:“饭做好了吗?”
小屋的里面。
拓治和清野对面坐着吃午饭,两人的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
拓治:“这种籼米好吃吗?”
清野停下筷子,看了一下拓治。
拓治看到了清野的这付模样,仍在继续吃着。
清野:“拓治!”说不下去。
拓治放下筷子:“唔,我想下山,想回到海里去。”
清野不语……
拓治:“秀治还没到年龄就征去打仗了,村子里连一个年轻的男人也没有。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不能再呆在这里。”
清野看着拓治。
拓治:“能理解我吗,清野?”
清野仍然看着拓治。
拓治:“清野!”
清野倾下身子抓住拓治:“我不要,我不要!”
拓治:“清野!”
清野:“不要离开我,哪里都不要去!”
拓治想拉开清野,但清野更加使劲地紧紧抱住拓治不放。
清野哭泣着……
拓治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无可奈何地让清野紧紧地抱着。
小屋的外面。
风吹散了落叶。屋子旁边停着一辆马车。
小屋的厨房里。
清野一边为客人准备饭食,一边注意着房间里的情况。
小屋的房间里。
来客为老渔夫A,B,C,D。
拓治读着渔夫捎来的信。
拓治拾起头:“母亲生病的事,怎么不早点吿诉我呢?”
渔民人:“话虽这么说……”注意着厨房里。
拓治:“正在生病是另外一回事。”
渔民B把一份书面材料交给拓治。
渔民B:“这就是刚才所说的情况的记录。”
渔民C:“除了四艘坏船外,三十七艘渔船已全部被征用。只依靠女人们煮盐是靠不住的。”
渔民们叹息着。
拓治看完材料:“对村里的情况,我也很担心。”
渔民D:“你什么时候能够下山?”
拓治思虑着。
渔民A:“怎么样,拓治?”
拓治:“要说的话,今天也不能决定。”
渔民D提高嗓门:“你是我们的头头吗!”
拓治不语……
渔民:“刚才给你的母亲的信,你还没有看过吗?你母亲说,为了让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她把你应该做的事也担当起来了,所以才得了这个病。”
小屋的厨房。
清野正在听着。
渔民D的声音:“你母亲本不肯写这封信,我们硬要她写的。”
小屋的房间里。
拓治心酸地:“我知道了。”
渔民B:“你倒底能在这里呆多久,谁知道?”
拓治:“怎么回事?”
渔民:“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红纸头送来的。”
厨房里。拓治的声音:“红纸?给我的!”
清野站着发楞。
小屋的房间里。
渔民A:“你呀,在担心什么事吗?战争还没结束,你们的秀治正在打仗呢。”
拓治不语……
渔民:“隔壁村庄的清一郎,知道吗?成了独眼龙回来了。但是就在两三天之前,红纸头也跟着送到。”
拓治感到很震惊。
渔民D:“如果你的脚治好了,征兵局是不会放过你的。”
拓治发觉厨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拓治:“清野!”
没有回答的声音。
拓治站起身走向厨房。
锅里的东西煮开了,但清野不在厨房里。
拓治从开着的后门走出去。
森林中。
清野在走着。拓治追上去。
清野走到烧炭的木棚旁,猛地一下摔倒,眼前的一把斧头在闪着光。
拓治跑到清野的跟前。
拓治:“清野……”伸出手去。
清野叫着:“不要,不要,别碰我!”
清野甩开拓治的手,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把斧头。
清野几乎是在叫喊着:“只要是一只脚,就不会被抽去打仗了,是吧?!”伸出斧头,“把这只脚切掉!快呀!”
拓治激动地:“清野!”
清野:“这只脚不是任何人的!是我的,是我的脚!把它剁掉,快呀!剁掉!”
拓治叫着:“清野!”
拓治一边叫着,一边看着清野。他那眼睛里没有愤怒的表情,只流露出悲哀的神色,细细地看着清野的眼睛。
清野一接触到拓治的目光,心中的一股愤怒的怨火随即消失殆尽,悲伤地呜咽起来。
清野蹲下去哭泣着。
拓治默默地看着,对自已的无能为力感到非常难过。
过了好长时间,拓治开始讲起话来。那空洞的言辞里,充满了异常的温柔。
拓治:“所谓的红纸头是不一定会送来的……至于战争,也不一定会永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结束的……你说是吗?”
清野孩子气地一边“不要,不要”地说着,一边慢慢地站起来。然后,向远处走去。
拓治:“清野?”
清野哭泣着:“不要不要……不要跟我来,不要!”
拓治:“清野!”追上去。
清野:“不——要……”
烧炭房屋的外面。
清野来到烧炭房前,很快地走了进去。
拓治想把她抓住:“清野!”
清野继续往里走:“不要!”
拓治:“清野!”
拓治刚想追,脚下飞来一根清野投来的木头。
拓治:“清野,快出来吧!”
清野:“我不要!”
清野的声音在黑暗的洞穴里回响,木头一根接着一根地从里面飞来,掉在拓治的跟前。
拓治默默地忍受着清野发火。洞里传出清野的恸哭声和感人肺腑的发泄怨恨的言语:
“笨蛋……要是没治好那该多好……笨蛋……笨蛋……”
拓治摇晃着站立在一边。
山里小屋的外面。
拓治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家来,听到从屋里传出的说话声,止住了脚步。
C的声音颤抖,显得有点愤怒:“我,我把两个孩子都送到战场上去了,与一在西贡,银二在菲律宾;他却逃到这个地方来了,拓治……”
A的声音:“拓治说是要下山的,坏的不是拓治,是清野!”
B的声音:“这么说,是清野把他拖住了。”
D的声音:“这种女人,离开她就好了!”
拓治走了进来。
小屋里。渔夫们瞧着拓治绷着的脸孔,吃了一惊。
拓治默默无言——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花。
A:“不,不是……我们都很担心你……”
拓治:“你们回去!”
B:“拓治,请你听听我们的,我们呐……”
拓治:“回去吧!”更加愤怒地,“清野倒底做了什么坏事?!清野只不过就是哭了!在大家面前她没有流泪,她一个人跑到外面去偷偷地哭了!她责备自已缺乏忍耐,只有自己……”停了一会:“……回去……请你们不要再来了……”
烧炭房屋的外面,黄昏。
微风在轻轻地吹。
拓治在门口弯下腰,朝黑通通的里面看着。
拓治:“清野!出来呀!……大家都走了……就我们两个人了……清野!”
没有回声。
拓治极其不安地点上手提油灯,往里面走去。
洞里。
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清野蹲着睡着了。拓治脱去上衣,然后用上衣紧紧地裹着清野冻冷了的身体。
洞的外面。拓治抱着清野走了出来。清野睁开眼睛。
拓治:“你再继续睡吧!”
清野看着拓治。
拓治:“怎么啦?”
清野:“拓治,你可以回家去了。”
拓治不解地看着清野。
清野:“做母亲的自然很想看看你。”
拓治:“……你呢?”
清野:“听着,三天以后你就回来……三天喔。”
拓治沉思着。
清野:“说定了?”
拓治:“好!”
清野把脸紧紧地贴在拓治的胸口。
风在轻轻地吹。
山岗之夜,四周一片沉寂。
小屋的里面。
清野在房间的角落里吃着饭团。
房里的篝火在微微地烧着。
一种极其寂寞的气氛,充塞了整个屋子。
清野象是寒冷似的蜷缩着身体。
造船厂附近的公路上,翌日。
拓治跟渔民A、B等讲着话走来。
拓治象是从远方回来似的,风尘仆仆。
拓治一边交出文件:“不管怎么说,会把四艘还给我们,这就是还船的证明书。总之,同军队打交道,一定要耐心。”
渔民们口口声声地道谢。
拓治看着造船厂,停下了脚步。
拓治对着大家:“你们先回去,晚上我再到你们那里去。”
拓治同渔民分别后,走向造船厂。
造船厂。
拓治走到堆了很多原木的地方。
堆在外面的原木,因为数年的日晒夜露,有些变质了。
拓治看着原木,静静地站立着。
造船厂附近的公路上。
小岛骑着自行车过来,发现拓治。
小岛跳下自行车走向造船厂。
造船厂。
拓治自言自语地:“我决不罢休。为了清野和秀治,我一定要把船造好。”
拓治感到有人过来,回过头去。
小岛在他背后站着,手里拿着一张纸。
拓治看着小岛。
小岛:“我也正要到你家里去……你的红纸头又来了。”
拓治接过红纸,长时间地看着。
拓治自言自语地:“今天是九号?”
小岛不解地瞧着拓治。
拓治:“只有三天的时间。”
小岛一声叹息。
拓治脸色阴沉,朝山里看着。
山里小屋附近的道路上。
清野背着木炭走过来。背后传来马的嘶叫声,清野转过头去看。
一辆马车正朝小屋走来。
清野扔下木炭,奔了过去。
小屋的里面。
清野飞快地跑了进来。
泰子脸色苍白地坐着。
清野一怔:“泰子……”
泰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因为有件急事要告诉你。”
清野:“发生什么事了?”
泰子摇摇头,欲言又止。
清野:“泰子,发生了什么事?喂,什么事?你快说呀!”
泰子:“……死了。”
清野:“死了?谁?……是则义?!”
泰子:“接到了通知书……”拿出阵亡的公报。
清野看着、看着,流下了眼泪。
清野:“泰子……”握住泰子的手。
泰子:“你也为我哭吗?……我已哭不出泪来了……因此,我跑到这里来了……到了这里,还是哭不出。”
清野:“泰子……”
泰子哭泣着:“那个人,脚上有颗黑痣……我就只知道这一点……他死的时候,脸上有怎样的表情,我想象不出来。”
泰子站起来走了出去。
屋外传来泰子的痛苦声。
清野悲伤地站着。
拓治的家、一个房间前的走廊。
拓治走了过来,但是没有马上进去,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拓治拿定主意后,朝里面问了一声:“我是拓治,可以进来吗?”
千贺的声音:“呀,快进来!”
拓治打开门走了进去。
拓治的家里。
千贺对着佛坛合着掌。
拓治:“怎么了,您能起来吗?”
千贺微笑着:“只要你回来,我浑身都是劲。”
拓治严肃地……
千贺紧紧地盯着拓治看。
千贺:“红纸来了吗?”
拓治惊讶得说不出话。
千贺:“还是在造船厂那个地方,有人看到你和小岛在一起。”
拓治:“……三天以后走。”
拓治重又坐直坐正,看着正对面的千贺。
拓治:“妈妈,您把我们自小带大,吃尽了苦,一刻也得不到安逸。请您原谅。”
千贺低着头。
拓治再也说不下去,一下站起来。
拓治:“今天晚上,一定要把清野带回来,那里的东西也要搬回家。”
千贺:“拓治!”
拓治:“什么事?”
千贺:“那个孩子也只不过等了三天。妈妈和你已在一起二十多年了。”
拓治看着母亲。
千贺:“那么,快去吧!”
千贺重又转向佛坛,合起手掌。
拓治望着千贺的背影,慢慢地走了出去。
千贺向着佛坛:“爸爸,望你保佑孩子们的健康。”
千贺的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山里小屋附近的道路上,夜晚。
拓治的马车在往上走。
远远望得见小屋里的灯光。
拓治停下马车,看着那个灯光。
拓治拉着马急奔过去。
山里小屋的里面。
清野暖炉也没有生,在里面挨着冻。
清野听到拓治的喊声和马车的声音,飞快地跑了出去。
小屋的外面。
拓治张开双臂迎接清野。
拓治:“回来了!”
清野往屋里跑。
拓治抱着清野,把她高高举起。
拓治:“你——看,我回来了!回来了!”
清野“哈哈哈”地笑着。
小屋的里面。
拓治抱着清野走进去。
拓治:“哎呀,哎呀!妃子也不生暧炉,冻着哪!叫佣人来生炉子,把房间暧和一下。……哎呀,连木炭也没有了。”
清野:“真是,请原谅。我这就去拿。”
拓治:“这是佣人做的事。妃子请到做饭的地方去……佣人还空着肚子呢!”
清野:“好的,那末,你去把木炭拿过来。”
拓治:“是,这就去。”正要出门。
清野:“等一下,拓治!你没有按照说定的做,怎么提早一天回来了?”
拓治不回答。
清野:“是什么原因?”
拓治:“真不好意思开口。让一个妲子独自在这里过,我心里很不好受,所以要早点赶回来把你领过去。”
清野看着拓治。
拓治:“还有怀疑的吗?”
清野:“你这么真诚地爱吗?”
拓治:“没有半点含糊。”
清野:“那末,拿出证据来。”
拓治:“完完全全是这样的。”
清野:“哎唷,多么可爱呀!”
拓治无限的希望涌上心头……
清野:“好了,好了,放开手吧……喂,拓治!”
拓治:“哈,哈哈哈……”
拓治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跑了出去。
清野走进厨房。
小屋的厨房。
清野一边轻巧地淮备饭食,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话。
清野:“说是太爱妻子了,所以乘着马车赶快回来了。嘿嘿嘿嘿……说得太过份了,这个拓治……又不是搬家,还带了马车来。”突然地,“……为什么要带了马车回来?”
小屋的外面。
拓治怀着、沉重的心情拾着木炭。
清野呆呆地看着马车。
拓治:“这儿太冷了,快,到里面去。”
清野:“拓治,你对我隐瞒了什么事?快,快对我说。”
拓治:“这事又是,对妃子来说……”
清野看着拓治:“拓治,要下山吗?是不是?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拓治:“清野,看你说什么……”
清野:“这辆马车干什么?不是为了拉东西?”
拓治不语……
清野:“要这辆马车干什么?快,告诉我!把真实情況告诉我!”
拓治:“清野……”抱着清野的肩膀,把清野拉到马车旁边:“你仔细看看这匹马,这脚多粗呀?如果把拖车卸掉,它就跑不动了。就是这些。”
清野看着:“是真的吗?”
拓治:“是真的!”
清野:“你能发誓不下山吗?”
拓治:“当然能发誓。”
清野抱住拓治。
清野:“我,我的头好象有点不正常了……泰子的则义已阵亡了,你也听说过了吧……你千万不要到任何地方去!不要去呀!”
拓治紧紧抱住清野,清野的身体象冰一样的冷。
拓治:“怎么搞的,冷得象冰一样。快,回到家里去。生着暖炉,烧水洗个澡。”
小屋里洗澡的地方。
拓治额头上冒着汗,只穿着一件衬衫。炉子上烧着水,拓治对着炉口吹风。
清野在里面洗澡,眼腈盯着拓治。
拓治笑着:“这是让你等了两天的惩罚。只要是清野说的话,我句句都听。”
清野突然地:“啊,我忘了一件大事!”
拓治:“怎么了?”
清野:“我忘了把木炭房的火灭掉了。”
拓治:“那没关系,明天去看看怎么样了?”
清野:“不行,一烧起山火,那就不得了?很对不起,你给我去看一下。”
拓治:“好的。你可得当心,别感冒。”
拓治走了出去。
清野看见拓治出去以后,在湿润的身体上披上衣服,走到房里。
小屋的房里。
清野找到拓治脱下的上衣,在衣袋里摸索着。
清野从拓治的口袋里拿出香烟和火柴。
烧炭小屋的前面。
拓治检查烟口,但没有发现一点火气。
拓治感到很费解,朝家里走去。
小屋的里面。
清野从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我到了红纸头,脸色骤地变得苍白。
外面的公路上。
拓治急急忙忙地朝家里走来。
小屋的里面。
清野默默地凝视着红纸头。
拓治飞快地跑入屋里。两人互相看着,象雕塑似地动也不动。
箱子里演戏用的面具。
黑暗中,可以看到一个微白的女人用的面具。从那艳丽的相貌中,好象能听到一种怨恨的抽泣声。
清野伸出手拿出这个面具。
小屋里。
清野穿上跳舞的衣服,把从箱子里拿出来的面具戴在脸上。
一刹那,清野仿佛变成了鬼怪,全身散发着可怕的妖气。
拓治摒着呼吸注视着。
清野开始跳舞。
面具在炉火的映照下,有时显得艳丽动人,有时显得凄凄切切;而清野的舞蹈,更是千姿百态,让人目不暇接。
渐渐地,清野的舞步乱了起来,面具也湿了,并发出哭泣声。
清野的脸面上,面具在动,在哭泣。
拓治抱起清野。
面具紧贴在清野的脸上,清楚地显现出清野那因哭泣而湿润了的面孔。
两人紧紧地抱着,一起倒了下去。
村里的道路上。雨无声地下着,打湿了那家家户户又黑又亮的屋顶。
清野和拓治紧紧地依偎在一把雨伞下,在公路上走着。
拓治和清野手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默默无言地向车站走去。
小小的车站。清野和拓治在等着火车。
雨中的车站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火车进站。
两人默默地面对面望着。
开车时间快到,拓治走进火车。
两人透过玻璃窗互相凝视着。
汽笛尖厉地鸣叫了一下,火车慢慢地开动。
清野站在站台上,目送着列车远去。
拓治把半个身子探出车外,但也慢慢地在远处消失了。
清野仍然呆呆地站着。
吊桥。
清野走过来。
清野走到吊桥中间,看着从下面穿过的铁轨。
火车发出“隆隆”声从吊桥下经过。
风刮走了清野的雨伞,清野仍呆呆地站着。
雨打在清野的身上。清野往下面跑着。
大海,黄昏。
清野站在波浪打得到的海边,出神地看着远处慢慢黯淡下去的水平线。
在浩瀚的大海边,清野的身影越发地显得孤单。海边其他的妇女怜爱地看着她。
寺庙,夜晚。
在结了冰的台阶上,清野的双脚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清野光着脚。
清野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寺庙上,因此跑来叩拜百次。
月色中,清野那张凄楚的脸上,流露着内心的虔诚。
瀑布的附近。清野走来。
清野仰望着奔腾而下的瀑布,然后从石头上滑下去,站到了瀑布底下。
她既不瞑目,也不祈祷,只是为了让浪水淋着。
清野让瀑布泻到身上,脸上露出微笑。神经象是有点不正常似的。
溪流,夜晚。
河岸上,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影在飘忽地走动。
清野衣服湿透,头发乱蓬蓬的,在漫无目的地走着。
沿着溪流的公路。
小岛略带醉意,骑着自行车过来。他看到路上有个人影,把车刹住,随即跳了下来。
小岛睁大眼睛一看,见是清野,吃了一惊。
清野垂着双手站着。
小岛惊讶地走到清野的附近。
清野因为害怕脸都变了形。她以为小岛是拿着拓治的死亡通知书朝她走来的。
小岛:“你不是清野吗?怎么衣服也湿掉了?”
清野突然把长发握在手里,朝着小岛打去。
小岛吃惊地跳上自行车,从后面头也不回地逃走。
清野象是把拖住拓治的死神甩掉了似的,脸上浮现愉快的笑容。
清野飘飘忽忽地,慢慢地走着。
清野家的一个房间。
清野的双亲、文野、泰子围着睡在被窝里的清野。
清野昏昏沉沉地睡着,脸上挂着寂寞孤单的神情。那妩媚动人的面容象是从演戏的面具上移来的。
泰子注射完毕,心痛地看着清野。
文野哭泣着。
玉乃手里拿着一杯水,和蔼地向着清野说话。
玉乃:“在这种时候,不管是哪个女人,谁都会难过的。很早以前,不也是这样吗?……。泰子也经受过精神上的痛苦。就你一个,就这么忍不住了。可怜的孩子。”
清野仍旧昏昏沉沉地睡着。
海边,初夏。
妇女们在煮盐。
清野也混杂在人群里,在海边到煮盐的大锅之间,来来回回地挑水。
画外音:“迎来初夏的时候,清野的身体恢复了健康。但她心灵上的创伤,却是无法治愈的。”
文野走向海边。
文野:“姐姐,天快黑了,回家吧!”
清野天真地笑着,一个劲地说:“不要,不要!”
文野把视线转向海边其他的妇女,然后又看着公路。
小岛跳下自行车,脱掉帽子,在公路上站着。
文野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急地朝小岛走去。
公路上。
文野走来。
文野用尽气力地挤出了一句话:“……是给姐姐的吗?”
小岛叹息着,把一张纸递给文野。是拓治战死的公报。
清野心不在焉地继续在海边打水。
文野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清野的方向。
文野心中交炽着愤怒和悲哀的强烈感情,朝海边走去。
海边。
文野走到清野身旁,夺过扁担,向海中扔去。
文野叫着:“姐姐!不要干这种活了!”
清野感到很突然,怔怔地看着文野。
文野说不出话,想忍耐住内心的悲哀。但是,眼泪仍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清野嘴角上挂着强作的笑容,给文野擦眼泪。
画外音:“昭和二十年八月十五日,也就是拓治战死的公报发下后两个月,战争结束。”
摇曳着的烛光映在河面上,灯笼在移动。
溪流,夜晚。
村里的人聚集在河边,把做成精灵的灯笼一个一个地流下去。
清野好奇地看着流过去的灯笼。
谁也没有注意清野。
蓦地,清野翘望着远处的吊桥,慢慢向那里走去。
吊桥。
清野极高兴地在摇晃着的吊桥上走着。
清野走到吊桥当中朝下看。
河水静静地流去,上面飘浮着无数的灯笼。
清野的眼光变得象做梦似的。
火车开来,吊桥摇晃着。
清野紧紧地握住桥上的扶手。
火车从吊桥下驰过,发出尖厉的汽笛声。
清野一下用手按住耳朵,跌倒在桥上。
火车远远驰去。
桥仍在摇动,清野在桥上蹲着。
很长时间——
清野抬起头来,那脸上的神情象是刚从酣睡中醒来似的。
清野用嘶哑的声音自言自语。
清野:“拓治……”
清野看看周围:寂静的群山;
在河里放着灯笼的人们;
摇摇晃晃流过去的灯笼;
月光下发亮的铁道。
所有这一切好象把清野从梦幻里,重新带回到了现实中。
清野:“拓治。”
清野一边叫喊一边奔走。
拓治家的大门口。
清野走进放着渔具的土房,嘴里仍在喊着。
清野:“拓治!”
屋子里静悄悄的,清野急忙往里奔去。
拓治的房间。
清野走进来叫喊着。
清野:“拓治!”
房间里收拾得整整洁洁,收音机放在橱里。
拓治母亲的房间。
清野走来。
清野:“婆婆!”
清野打开佛坛的门,看到里面新放着一个祭物。
拓治的画着黑框的相片放在里面。
清野呆呆地站着。
拓治在黑框里微笑。
很长时间——
清野坐下,重新把香点燃。
清野面对着拓治的相片讲话。
清野:“拓治……原谅我!”
清野站起来,内心的激情象要爆炸似的。
山里小屋附近的路上。
清野赶着马车向山上爬。
小屋的外面。
清野从马车上下来,眷恋地站住了。
小屋的门口堆积了许多落叶。
清野走进屋里。
月光从窗口泻进小屋。
屋里到处积满了灰尘,往日富有生气的景象已不复存在。
清野忍耐着悲哀,在屋里慢慢走动。
屋里有两人以前使用过的桌子和茶碗,有穿过的衣服和戴过的面具。
拓治的渔叉倒在地上,上面粘满了灰尘。
清野深情地紧紧抱着渔叉。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拓治的引人怀念的笑声。
清野看看周围:“拓治……”
很清楚地昕得到拓治喊:“清野!”
清野的内心,产生了一股欣喜的激情。
清野:“拓治!”
清野叫着走出屋去。
小屋的外面。
整个森林里回响着拓治愉快的笑声和清野温柔的呼唤声。清野满面泪痕,在寻找发出声音的地方。
森林中。
清野追赶着拓治的声音,因为高兴,人微微地颤抖着。
拓治的声音:“我再也不离开你!”
清野的声音:“请原谅,请原谅!”
清野同拓治相爱的甜蜜时光,在森林里的月色中梦幻似地重现出来:
拓治和清野满怀激情地驱动马车。
拓治和清野愉快地奔向山坡。
拓治和清野在原野里温情地拥抱。
清野用尽力气叫喊着拓治的名字。
清野:“拓治!”
清野家的一间房间。
清野和文野坐在安静的房内。
文野哭泣着:“……姐姐实在太可怜了……”
宗道闭着眼睛……
玉乃打开里面的门走了进来。
玉乃问着宗道:“刚才,我让她在床上休息了一会。”
宗道叹息着……
玉乃对着文野:“快去休息吧!你姐姐已用不着担心了,我看着她。”
文野摇摇头:“我也一起去看护她。”
宗道:“文野,你该休息了。”
文野:“不要,不要,我是——”
宗道:“文野!”声音虽轻,但很有权威。
玉乃对着文野:“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再去看你姐姐,听到吧?”
玉乃看着宗道。
宗道叹息着。
玉乃和宗道交换了一下眼色,那眼色里包含着极其悲伤的感情。
宗道:“文野,你过来。”说着站起身。
文野:“妈妈,你可别睡着。”
玉乃凄然叹息……
宗道和文野走了出去。
玉乃仍一个人坐着。
清野家的佛堂。
清野打开佛坛的门,举起灯,用刀割下长长的黑发,然后把头发包在白纸里。
清野合着手掌。
房间里。
玉乃一个人坐着。不一会,站起来朝走廊走去。
佛堂。
玉乃走进去。
清野不在里面,佛坛上只放着黑发和刀。
玉乃看着自言自语。
玉乃:“你是一个没有忍耐力的孩子。”
玉乃举起香的时候,悲哀之情蓦地袭来,使她泣不成声。
山中。
清野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飞快地跑下山去。
在两人往昔相逢的道路上,清野怀着对爱的向往,走向瀑布,奔向河流。
大海。
黎明时的大海,辽阔、雄伟,壮观。
清野站在礁石上,海风吹拂着她那一头的乌发。这时节,生命的光华仿佛已达到了顶点。
巨浪扑了过来,然后又退了回去。
礁石上已消失了清野的身影,只端正地放着她的一双草鞋。
冉冉升起的旭日,把浩瀚的大海染得金黄、金黄……。
(全剧终)